出发去老家的前一,杨朵特意去超市买了把修枝剪。藏青色的剪刀套上还挂着朵塑料石榴花,是她时候最喜欢的样式。
去草莓园的李大爷拿完预定的草莓,她把剪刀塞进帆布包,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刃口,突然想起奶奶总 \"石榴树要剪去病枝才肯结果\"。
长途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杨朵靠着车窗打盹。梦里全是老家的样子:青砖瓦房的檐角挂着玉米串,院子里的石榴树浓荫如盖,奶奶坐在树下的竹椅上,手里剥着石榴籽,红玛瑙似的籽儿滚在蓝布帕上。
下车时正赶上集市,卖材大婶认出她,隔着摊位喊:\"是杨家丫头吧?你奶奶的石榴树今年结得可稠了!\" 杨朵笑着应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 老宅离集市不过半里地,青砖墙上的爬山虎应该又爬高了些。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 声惊起了院角的麻雀。石榴树果然没让人失望,枝繁叶茂的树冠几乎遮住半座院子,青绿色的石榴挂在枝头,最大的已有拳头大。树干比记忆里粗了不少,树皮裂开深深的纹路,像奶奶手上暴起的青筋。
杨朵绕着树转了三圈,修枝剪在手里转了个圈。她记得奶奶过,向北的枝桠要多剪,才能让阳光照进树心。指尖抚过一根枯黑的枝条,突然发现树洞里藏着个鸟窝,几根彩色的线头露在外面 —— 是她时候扎头发用的橡皮筋。
\"奶奶,我回来了。\" 她对着树洞轻声,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邻居王奶奶挎着竹篮站在门口,蓝布帕子裹着灰白的头发:\"丫头可算回来了,这树啊,自你走后就没结过多少果,今年开春突然就旺了。\"
杨朵的心猛地一跳。她走到水龙头旁接了桶水,悄悄兑了半瓢灵泉水,顺着树干慢慢浇下去。清水渗进土壤的瞬间,她仿佛看见树根在地下舒展,嫩绿的新叶在枝桠间冒出来。
\"王奶奶,这树我想好好修修。\" 她举起修枝剪,\"等结果了,送您一篮子。\"
王奶奶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好啊,你奶奶在时总,她的石榴要留个最大的给我尝。\"
修剪完树枝,杨朵坐在奶奶常坐的竹椅上。树影落在她的白衬衫上,晃得人犯困。她想起空间里的土,或许可以试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 —— 太扎眼了,还是等夜深人静再。
临走时,她摘了颗长得最周正的青石榴。果皮坚硬,掂在手里沉甸甸的。王奶奶塞给她一布袋新摘的绿豆:\"你奶奶种的绿豆,今年收了不少,拿去熬粥喝。\"
老宅的木门在身后发出 \"吱呀\" 的轻响,杨朵站在青砖铺就的井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灵泉湖的水汽似乎顺着玉佩渗进了皮肤,让她在这初秋的午后仍觉得掌心发烫。院角的石榴树影落在地上,像幅被风揉皱的画,枝桠间挂着的青果在阳光下泛着瓷白的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律师的视频请求。杨朵走到石榴树下接起,律师事务所的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杨姐,苏氏集团那边再次确认,只要同意移栽石榴树,补偿款可以一次性打到账上。\"
\"移栽的成活率有多少?\" 她的目光落在树干最粗的枝桠上,那里有个明显的疤痕 —— 是她十岁那年爬树掏鸟窝摔下来时撞的,奶奶用布条缠了三层,念叨了整整半个月。
\"他们请了法国园艺师,有九成把握。\" 林律师推了推眼镜,\"合同里会注明,若半年内树木死亡,赔偿十倍金额。\"
十倍金额足够再买套房子了。杨朵踢了踢脚下的青砖,砖缝里冒出的青苔沾在帆布鞋上,带着潮湿的凉意。她想起三前在市一院药房的收获 —— 张姐介绍的李主任偷偷给了她五大箱临期抗生素,足够换二十公斤耐盐碱稻种。星际交易网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响起,【星际商人 A 发布新需求:急需头孢类抗生素,1 盒换高级营养土 1kg】。
\"我再想想。\" 她挂断视频,指尖抠着石榴树粗糙的树皮。树皮下渗出的黏液沾在指腹上,带着股淡淡的涩味,像奶奶泡的艾草茶。手机通讯录里 \"郊区种植园\" 的号码还亮着,李叔早上新磨的艾草纤维已经备好,问她什么时候去取。
帆布包里的折叠账本露出来一角,第 37 页的 \"十年物资清单\" 上,\"耐盐碱稻种\" 那一栏还空着。杨朵蹲下身,从砖缝里捡起片干枯的石榴叶,叶片的纹路像被虫蛀过,却仍能看出完整的形状 —— 就像她此刻的生活,看似支离破碎,实则早有脉络。
搬运工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时,杨朵正在给石榴树浇水。灵泉水混着井水顺着树根渗下去,土壤里突然冒出细密的气泡,她赶紧用脚把土踩实 —— 这是她发现的秘密,灵泉水能让老树焕发新芽,但绝不能被外人看见。
\"杨姐,先搬哪箱?\" 领头的师傅抹着汗问,目光落在堂屋堆着的纸箱上。那些箱子里装着奶奶的遗物:蓝布包着的布鞋、掉漆的铜香炉、还有泛黄的医书 —— 是她特意留下的,其他杂物早就收进了空间。
\"先搬。\" 她转身要去开门,就听见巷口传来尖利的骂声:\"好你个没良心的蹄子!刚死了奶奶就敢卖祖宅,是要把杨家的脸丢尽吗!\"
杨朵的后背瞬间绷紧。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 远房表姑,当年奶奶生病时 \"床前无孝子\",如今却闻着钱味跑来了。她转过身,果然看见表姑叉着腰站在门口,涤纶衬衫的袖口沾着油渍,金耳环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表姑有事?\" 杨朵的声音很平,指尖却攥紧了浇水的铁皮桶。桶沿的铁锈硌进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几分。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 表姑几步跨进院子,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搬运工和纸箱,\"我早就你不是省油的灯!奶奶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变现,是想拿着钱去挥霍吧?\"
搬运工们停下手里的活,偷偷交换着眼色。杨朵深吸一口气,走到堂屋拿出房产证:\"您看清楚,这房子在我十八岁那年就过户到我名下了。奶奶,给我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房产证上的红章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表姑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起来:\"没理啊!老杨家就剩这点根了,要被个黄毛丫头败光了!街坊邻居快来看看啊 ——\"
她的哭声像按了扩音器,很快就有邻居扒着门缝看。王奶奶挎着菜篮站在最前面,看着杨朵欲言又止 —— 上周杨朵还送了她一篮的青菜,比超市买的甜。
\"表姑,您向奶奶借的五千块还没还呢。\" 杨朵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围观的邻居听清楚,\"还有前年拿的金镯子,是借去给表哥提亲,至今没还回来。\"
表姑的哭声戛然而止,脸涨得像猪肝:\"你... 你胡袄什么!\"
\"要不要我现在给表哥打个电话对质?\" 杨朵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讯录界面,\"或者我们去派出所,让民警同志评评理?\"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窃笑声。表姑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恶狠狠地瞪着杨朵:\"你给我等着!为了钱连祖宗都不要,迟早饿死你!\"
她骂骂咧咧地走了,蓝布衫的衣角扫过石榴树,带落了几片叶子。杨朵弯腰捡起叶子,发现叶柄处还留着新鲜的断口,像被生生扯下来的。
\"抱歉让各位见笑了。\" 她对着邻居们点头,\"这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卖掉的钱... 是想做点生意。\"
王奶奶走过来,塞给她一把刚摘的葱:\"丫头做事有分寸,奶奶在上看着呢。\" 她指了指石榴树,\"这树移栽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给它拜拜土地爷。\"
搬运工们重新开始打包时,杨朵抱着房产证坐在石榴树下。阳光穿过枝叶落在证件上,\"房屋所有权人\" 那一栏的 \"杨朵\" 两个字被晒得发烫。
抱着手机,杨朵再次看向石榴树。风穿过枝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定。她走到堂屋,奶奶的遗像摆在供桌上,玻璃相框里的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奶奶,\" 杨朵用衣角擦了擦相框,\"我不是要卖掉根,是想换种方式带着它往前走。\" 遗像玻璃反射出窗外的石榴树,青果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点头。
她拨通了林律师的电话,声音平静却坚定:\"林律师,告诉苏氏集团,我同意移栽石榴树。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用我指定的园艺团队;第二,移栽前要等我亲自处理完。\"
挂羚话,杨朵开始在院子里忙碌。她把奶奶的遗像心地包进蓝布,又将那箱绣着艾草的布鞋收进空间最深处。搬运工来搬衣柜时,她特意嘱咐:\"心点,这是我奶奶的嫁妆。\"
傍晚时分,最后一个纸箱被搬上货车。杨朵站在空荡荡的堂屋里,看着墙上奶奶贴的福字,边角已经卷了起来。她走过去把福字揭下来,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 这是老宅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锁门时,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拔出来。杨朵回头望了眼石榴树,夕阳的金辉给树冠镀上了层金边,仿佛随时会化作光流钻进她的玉佩。巷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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