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如同一幅被揉皱的灰幕，将清平村中学笼罩在一片朦胧之郑图书馆的灰瓦上，雨水顺着瓦片的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宛如一首单调的哀歌。屋内弥漫着旧书特有的纸墨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泥土气息，本是静谧读书的好时光，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李晓聪踩着积水，一路踢踏而来，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他在图书馆门口顿住身形，望着门楣上 “静以修身” 四个斑驳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突然，他抬起脚，狠狠踹向木门，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 “砰” 的巨响，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四散飞去。
正在埋头看书的几个学生被这声响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书本差点掉落。芳手中的铅笔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的歪线，她惊恐地看向门口；柱子捧着的《十万个为什么》“啪” 地合上，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飘落。李晓聪穿着湿透的蓝布衫，头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上汇成一个个水洼。他大踏步走进室内，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挑衅这宁静的氛围。
“哟，都在装模作样呢！” 李晓聪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惊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大步走向书架，手指划过排列整齐的书脊，如同恶徒的爪牙，所到之处，书本纷纷歪斜。“这些破书，还不如我家的游戏机好玩！” 着，他猛地一拽，《唐诗三百首》《水浒传》等书籍哗啦啦地掉落，有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有的砸在旁边学生的课桌上，惊起一片哗然。一本《安徒生童话》正巧砸中石头的脑袋，孩子疼得 “哇” 地一声哭出来。
图书管理员陈老倌从堆满书籍的柜台后探出身子，他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惊愕与愤怒。他的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裤脚还沾着今早来学校路上的泥浆，此刻正微微颤抖。“你这娃娃，快停下！” 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冲过来，声音因着急而变得尖锐，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些书都是乡亲们凑钱买的，金贵着呢！”
李晓聪却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他双手张开，如同一把巨大的扫帚，用力横扫书架。一本本厚重的字典、泛黄的课本如同雪花般纷纷坠落，有的书页被撕裂，在空中划出惨白的弧线。“我偏不停！” 他一边疯狂地破坏，一边大喊，脸上因兴奋而涨得通红，“你们不是喜欢安静吗？我今就把这里闹个翻地覆！” 他抓起一本《新华字典》，像扔飞盘一样朝远处扔去，字典 “哐当” 一声砸在窗边的玻璃上，震得窗框嗡嗡作响。
陈老倌气得满脸通红，他举起拐杖想要阻拦，却被李晓聪一把推开。老人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拐杖也飞了出去，撞倒了旁边的书架。“你…… 你简直是个混世魔王！” 陈老倌坐在地上，指着李晓聪，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痛心和愤怒，“作孽啊，作孽！” 周围的学生们纷纷围过来，想要扶起老人，却又畏惧李晓聪的疯狂，一时间手足无措。芳鼓起勇气，声：“我们去叫老师吧。” 几个学生听后，急忙跑了出去。
正在这时，周文远老师匆匆赶来。他的衬衫下摆还沾着批改作业时的红墨水，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赶来。看到满地狼藉的图书馆，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李晓聪！”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手中的教案本被捏得发出 “咯吱” 声，“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李晓聪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双手插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乐意！有本事你让我爸来管我！” 他故意强调 “爸” 字，眼神中满是挑衅，仿佛在提醒所有人他背后的靠山，“我爸的公司，能买下你们这破学校一百次！”
周文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捡起这些书，一本本整理好。不做完，就别想离开！”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弯腰扶起了坐在地上的陈老倌。
李晓聪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凭什么听你的！” 但在周老师严厉的目光下，他还是极不情愿地蹲下身。他抓起一本书，随意地往书架上一塞，书歪歪斜斜地立着，随时都可能掉落。“这样行了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脸上满是不耐烦，还故意踢飞脚边的一本书。
“重新来！” 周文远指着书架，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风，“每一本书都要按照分类放好，书脊朝外，整齐排粒少一本，你今晚就睡在这儿！”
李晓聪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公然违抗。他一边慢慢整理，一边不停地抱怨：“在这破地方，做这些破事，简直是浪费时间！我爸要是知道，肯定让你们都丢饭碗！” 他故意将书摔在书架上，发出 “砰砰” 的声响，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整理过程中，他还偷偷将一本练习册撕成两半，碎片如雪花般飘落。
山脚下的监控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思成紧紧盯着屏幕，拳头捏得 “咯咯” 作响，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咖啡杯里的咖啡早已凉透，却无人顾及。张明远翻看着数据记录，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李总，晓聪在图书馆的破坏行为，已经造成三十多本书受损，还有两块玻璃……”“继续观察。” 李思成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受尽屈辱，最终才能复国。晓聪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但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心疼与煎熬，他别过头，不敢再看屏幕。
图书馆内，李晓聪仍在磨磨蹭蹭地整理书籍。他突然瞥见角落里一本《射雕英雄传》，封面上郭靖弯弓射雕的画像，让他想起在城里时，自己曾偷偷用零花钱买过这套书，那时的他，还会为书中的侠义故事热血沸腾。心中一动，他趁人不注意，迅速将书塞进怀里。可这个动作没能逃过周文远的眼睛。
“李晓聪，把书交出来。” 周老师的声音如同利箭，射向李晓聪，同时快步走来。
李晓聪脸色一变，强装镇定：“什么书？我没拿！”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把怀中书本的轮廓压得更明显。
周文远大步走过来，伸手从他怀里抽出那本书：“爱看书是好事，但偷书就是品行问题。” 他将书放回原位，目光如炬，“今放学留下，把图书馆打扫干净，再写一份检讨。要是字迹不工整，就重写十遍！”
李晓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凳子倒地的声响在图书馆格外刺耳：“我不写！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 着，他冲向门口，却发现王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老人浑身湿透，蓑衣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滴落，显然是冒雨赶来，手中还握着那根熟悉的皮鞭，鞭梢还滴着水。
“想走？” 王伯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从地狱传来的声响，“先把该做的事做完！” 他的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少年，他想起了自己时候调皮捣蛋被父亲教训的场景。
李晓聪看着王伯手中的皮鞭，心中闪过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不甘。他咬着牙，转身继续整理书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而在暗处，戴着鸭舌帽的张明远将这一切记录在册，他的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沙沙作响。他知道，这场关于少年改造的战斗，依旧漫长而艰难，每一次冲突，都是一次对李晓聪内心的冲击，也是一次让他蜕变的机会。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也在为这场激烈的冲突而哭泣，而李晓聪与清平村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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