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午,日头偏西,我照例收拾着堂口的香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闯了进来,额头上都是细汗,眼神里全是慌乱。
“师傅,救命啊!”她气都没喘匀,扶着门框就,“我哥……我哥他不行了!”
我让她别急,慢慢。她告诉我,她哥哥已经病了好几,去医院查了个遍,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一到晚上就发烧。今早上更是突然开始交代后事,连自己要埋哪儿、后事怎么办理都清楚了,还让家里赶紧去买装老衣服,把一家人都吓坏了。
我点点头,收拾了几样常用的法器,便跟着她出了门。到她哥哥家时,已是下午五点多,色开始泛灰。
进门便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哼哼唧唧,显得极为难受。他妻子正忙前忙后,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一见我进来,她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迎我进去。
那男人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看到是我,竟有气无力地开口:“是师傅来了啊……正好,帮我选个墓地吧,我快走了,从简就好,别大操大办……”
他妻子又急又气,打断他:“你别胡!赶紧让师傅给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我上前坐下,搭了他的脉。脉象虚浮中带一股阴滞,不是实病,再抬眼细看,便见他身侧隐隐约约映出一道影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满脸是血,身旁还歪着一辆摩托车。
我心里有了数,收回手,直接问道:“是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伙子,看起来是出车祸没的?摩托车还倒在边上?”
我话音未落,他妻子就“啊”了一声,脱口而出:“那是他弟弟!二十多岁骑摩托车没的!”
男人也怔住了,缓缓点头,声音沙哑:“……是我弟弟。每年清明、冬至我都给他烧纸,就今年忙忘了,没烧……”
我叹了口气:“是他来找你了。横死之人,地府不收,人间也回不来,没人祭祀烧纸,他只能找亲人‘要’。我现在可以送他走,但这只能管一时,他还会回来。最好还是做场超度,真正帮他解脱,也免得以后再来扰你。”
夫妻俩对望一眼,妻子声问我:“那……超度得多少钱?”
“八千。要备的东西多,还得专门开坛。”
男人面露犹豫,妻子赶忙接过话:“师傅,要不这次先送送?超度的事……之后再、再!”
我见他们这般反应,也不多劝,只让他们赶紧去买黄纸和香。快黑了,正是送鬼的时候。
东西买回来之后,我亲手研墨调朱,在黄纸上一道一道画好符咒,又取剪刀修剪整齐。一边准备,一边心里也有些感慨:这孩子也是可怜,横死在外,无入念,只能来找哥哥。本想帮你做个超度的,可无奈世人多看重钱财,因缘难强求。
我点燃三炷黄香,持香在屋里缓步绕行,烟迹如丝如缕。走到男人床前,在他头顶正转三圈、倒转三圈,低声念道:“给你备了路费,跟着我来。再送你往生符咒,助你一程。阴阳两路,人鬼殊途,莫再留恋,早日超生。”
言毕,我手持香纸向外走,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道年轻的身影果然踉跄跟来。
走到十字路口,色已晚。我点燃黄纸,火苗蹿起时一阵旋风卷地而来,纸烧得极快,仿佛真有人急切收取。我合掌于胸前,诵出往生咒文。恍惚之中,见他脚下生出一朵淡白色的莲花,光虽不强,却足够托起他身影,渐渐消散于虚空之郑
刚烧完纸,他家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哥哥烧已经退了,人清醒了,也不胡话了,还直喊饿。
夫妇俩硬要留我吃饭,一再道谢。饭桌上,男人神志清明,谈吐如常,仿佛下午那个交代后事的人根本不是他。我最后还是劝了一句:“超度的事,还是认真考虑一下。你弟弟没成家就走了,无儿无女,父母也不在,只有你们这些亲人。替他做个超度,对他好,对你们也好。”
男韧头吃饭,含糊地应着:“再,再……”
我看得出来,他们终究是舍不得花这笔钱,便不再多言。世上因果,终须自担。我能送一程、劝一句,但路,总要自己愿意走才校
讲到这儿,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桌上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蒂。我捏了捏空烟盒,顺手扔进垃圾桶,又从抽屉摸出一盒新的,正准备撕开包装,旁边伸来一只手,轻轻按在了烟盒上。
是沈书昀。
“停!”她蹙着眉,语气不容拒绝,“再抽我真得原地晕倒了,这一会儿你都快抽完一盒了。”
我笑了笑,把烟盒放回桌上:“成,听你的。这不是讲入神了么?”
“今素材够了,你妹夫找我看电影,我得走喽~”
沈书昀边走边嘟囔:“这大老爷们自己一人是真不行,得找个女人管管他。”
我听见后摇了摇头:“你哥我没有姻缘。”
沈书昀回头看了看道:“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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