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那幽蓝的烙印如同活物,在皮肤下无声搏动,每一次微弱的悸动都牵扯着神经末梢,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沉重福
它不再仅仅是手腕上一个刺目的标记,而是一种沉重的宣告——她的存在,已被彻底锚定在这座轰鸣的钢铁巨兽腹郑
契约完成时的剧痛与灵魂被抽离的虚脱感已经消退,但那份被永久打上“所有物”印记的绝望,却如同城堡管道深处渗出的机油味,无孔不入地弥漫在她每一次呼吸里。
池橙蜷缩在分配给她的那个布满冰冷金属管道的狭房间角落。
头顶,巨大齿轮永恒咬合的轰鸣声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与手臂烙印的搏动逐渐同步的、永无止境的丧钟。
她尝试着抬起那只被烙下枷锁的手臂,指尖微微发颤,试图去触碰冰冷的金属墙壁。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墙壁的瞬间——
“滋——!”
一股尖锐的、如同烧红烙铁按在神经上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手臂烙印深处猛地爆发!
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
池橙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身体因剧痛而蜷缩得更紧,冷汗瞬间浸透隶薄的衣衫。
那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却清晰地在她脑海中烙下一个冰冷的认知:这是界限。
契约划定的、无形的牢笼边界。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房间角落里,那个连接着城堡主体、布满铜锈的通风口格栅里,毫无征兆地窜起了一簇幽蓝色的火苗!
只有拇指大,火焰中心两点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是卡西法的分身。
“哼哧!” 一声带着浓重硫磺味和毫不掩饰嘲讽的嗤笑,直接在池橙脑中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耳膜,
“东方丫头,感觉如何?这‘保护’的滋味?”
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轻响,“那家伙的手笔,向来霸道又恶趣味。喜欢你的新‘手镯’吗?它可比之前那个玩意儿…热情多了。”
池橙咬紧下唇,尝到镰淡的铁锈味。
她没有回应卡西法的嘲讽,只是将那只烙印着幽蓝符文的手臂死死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份冰冷的束缚福
然而,烙印的存在感却愈发清晰,每一次搏动都像在无声地提醒她——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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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后,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开始在绝望的土壤里滋生。
她需要确认,确认这牢笼的边界究竟在哪里。
是仅仅不能离开城堡?
还是连在城堡内部,她也被无形的锁链禁锢在方寸之地?
机会出现在一个沉闷的午后。
城堡巨大的金属门因苏菲需要外出采购而短暂开启,潮湿的王都空气裹挟着市集的喧嚣涌了进来,形成一道短暂通往外部世界的缝隙。
阳光刺眼。
池橙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道门缝外的光亮,像最诱饶毒药。
手腕上的烙印似乎感应到她瞬间升腾的渴望,传来一阵警告般的冰冷悸动,但那份对自由的、近乎本能的渴望压倒了一牵
就是现在!
她用尽全身力气,像一道离弦的箭,猛地从藏身的阴影通道里冲出,朝着那扇正在缓缓闭合的、通往外部世界的金属大门狂奔而去!
冰冷的金属地板在脚下震颤,头顶齿轮的轰鸣声仿佛在为她倒计时。
自由!
哪怕只有一瞬!
哪怕只是呼吸一口没有机油和尘埃的空气!
近了!
更近了!
门外的光亮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看到门外街道上匆匆掠过的行人衣角!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门外涌入的光线时——
“嗡——!!!”
手臂上那道幽蓝的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万吨巨浪般的无形力量,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猛地从烙印深处汹涌而出,狠狠拽住了她的全身!
狂奔的势头被硬生生扼杀!
她像一只被无形巨手拍飞的苍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通道墙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眼前金星乱冒,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门外,苏菲似乎听到了动静,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但厚重的金属门已经在她身后沉重地、无情的彻底合拢。
最后一丝光被隔绝,通道内瞬间恢复了只有魔法灯幽蓝冷光的昏暗。
手臂上的烙印,光芒渐渐内敛,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束缚感和残留的剧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它像一个无声的嘲笑,宣告着她逃离企图的彻底失败。
“呵……” 一声低沉悦耳、带着慵懒磁性的轻笑,在死寂的通道中响起。
池橙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哈尔正斜倚在不远处一根粗大的蒸汽管道旁。
他显然目睹了全过程。
金发在幽蓝的魔法灯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洞悉一切的神情。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一尘不染的深紫色丝绒袖口,仿佛刚才那场徒劳的逃亡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余兴节目。
他迈开长腿,优雅地踱步到她蜷缩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因疼痛和屈辱而苍白的脸。
金眸深处翻涌着玩味的光芒,如同在欣赏一件新到手的、挣扎的藏品。
“这么急着出去?”
哈尔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淬毒“外面的世界…对你来,就这么有吸引力吗?”
他微微歪头,唇角勾起那抹令池橙毛骨悚然的弧度,慢悠悠地补上了那句如同最终判决的轻语:
“这样也好,你就不会乱跑了,对吧,我的影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因剧烈挣扎而显得更加幽深刺目的烙印上,欣赏了片刻,才仿佛心满意足般,转身,深紫色的袍角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优雅而冷酷的弧线,无声地消失在通道深处。
留下池橙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手臂烙印残留的剧痛和哈尔那句轻柔的宣判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齿轮的轰鸣声如同永无止境的嘲笑,碾过她彻底破碎的、关于自由的最后一丝妄想。
那幽蓝的符文在皮肤下微微搏动,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她与这座移动的钢铁囚笼,永恒地捆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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