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那句带着毒针般威胁的耳语——“你,我该听话吗?”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逃回了自己那间冰冷的金属囚笼,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手腕上,幽蓝色的契约烙印随着她紊乱的心绪剧烈搏动着,传递着一阵阵冰冷的悸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狼狈。
浴室里门把手引发的异变带来的惊骇尚未平息,莎莉曼夫饶猎鹰与哈尔当众撕信的强硬姿态,又在她眼前交织成一片更加混乱而危险的图景。
他撕碎的不只是一封信,更是王室的威严,而那句耳语,则将她直接推到了风暴的中心。
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试探她的忠诚,还是…单纯享受她的恐惧?
城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陷入了一种更加微妙的死寂。
那扇刻满符文的橡木门依旧紧闭,但传出的压抑闷哼似乎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苏菲变得更加沉默,那张布满皱纹的老妇人脸庞上,忧虑的沟壑仿佛更深了。
她佝偻着腰,更加专注地打扫、做饭,动作依旧带着那份令人心酸的坚韧,但池橙不止一次捕捉到她对着壁炉里燃烧的卡西法发呆,那双温和的棕色眼眸里,沉淀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马鲁克像只受惊的刺猬,对池橙的警惕几乎化为了实质,远远看到她就立刻绕道走开,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大概觉得她是个会引来毁灭的灾星。
卡西法的火焰在壁炉里燃烧得异常稳定,橘黄色的火舌平稳地舔舐着空气,散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热量。
然而,正是这份过分的“稳定”,让池橙感到一丝违和。
这只狡黠的火焰恶魔,似乎也在屏息凝神,等待着什么。
这种令人窒息的平静,终于在几后的一个傍晚被打破了。
起因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苏菲像往常一样,佝偻着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她正费力地试图将一个沉重的、装满水的铜锅从炉灶上端下来。
锅里的水烧得滚沸,白色的蒸汽嘶嘶地向上窜。
也许是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她有些恍惚,也许是衰老的身体终究不堪重负,她的手腕猛地一抖,那沉重的铜锅瞬间失去了平衡,滚烫的热水眼看就要当头浇下!
“心!”
站在不远处角落阴影里的池橙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身体本能地向前倾了一下,但她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时间仿佛被拉长。
池橙清晰地看到苏菲那双布满老年斑、关节有些变形的手,在铜锅倾斜的瞬间,下意识地、猛地向上一托!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
与此同时,壁炉里原本平稳燃烧的橘黄色火焰,“噗”地一声,毫无征兆地骤然拔高!火焰的颜色在刹那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从温暖的橘黄,瞬间过渡到一种近乎妖异的幽蓝色!
整个厨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蓝色光芒所笼罩,映照得每个饶脸孔都带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鬼魅福
那滚烫的铜锅,竟然在即将倾覆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托了一把,险之又险地重新落回炉灶边缘,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滚烫的水花四溅,有几滴落在苏菲粗糙的手背上,烫出几个红点,但大部分都泼洒在了炉灶和地面上,滋滋作响,蒸腾起一片白雾。
厨房里一片死寂。
苏菲保持着双手向上托举的姿势,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差点酿成大祸的铜锅,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一刻中回过神来。
她手背上的红点迅速肿起,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马鲁克刚从楼梯口探出头,看到这一幕,嘴张成了“o”形,满脸的难以置信。
池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她猛地扭头看向壁炉!
卡西法那幽蓝色的火焰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发出噼啪的爆响,火光摇曳不定。
那诡异的蓝色光芒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颜色迅速褪去,重新变回了温暖的橘黄,火焰也骤然矮了下去,仿佛刚才那惊悚的变色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似无的魔力波动,以及卡西法火焰中那明显带着困惑和惊疑的、噼啪作响的节奏,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苏菲婆婆!你没事吧?!”
马鲁口一个反应过来,惊叫着冲过去,紧张地查看苏菲的手背。
苏菲这才像被惊醒一样,猛地缩回手,藏到身后,佝偻的背脊弯得更低了,几乎要将自己埋进阴影里。
她苍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魂未定:“没…没事…老了,不中用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壁炉的方向,只是慌乱地抓起一旁的抹布,开始机械地、用力地擦拭地上的水渍和炉灶的狼藉,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笨拙。
就在这时,厨房通往内厅的厚重木门,无声地滑开了。
哈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动静。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深色睡袍,脸色依旧苍白,带着重伤未愈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灰败。
那头熔金色的长发似乎比前几更黯淡了些,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额角。
他站在那里,目光首先扫过惊魂未定、正被马鲁克拉着查看手背的苏菲,
然后落在了那个被泼洒的热水弄得一片狼藉的炉灶上,
最后,他的视线缓缓抬起,精准地、锐利地投向了壁炉里刚刚恢复平静的卡西法。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
池橙屏住呼吸,试图从中解读出任何信息——震惊?了然?警惕?
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卡西法的火焰不安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噼啪声,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抱怨什么。
哈尔的目光在卡西法和苏菲之间缓慢地移动了一个来回。
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下颚的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整个厨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苏菲那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和抹布擦拭炉灶发出的单调声响。
片刻之后,哈尔的视线终于从卡西法身上移开,再次落回到苏菲佝偻忙碌的背影上。
他那双深邃的绿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池橙完全无法解读的情绪。
那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或冰冷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仿佛穿透了苏菲衰老躯壳的专注和探究。
他看了苏菲很久,久到连擦拭炉灶的苏菲都感觉到了那沉重的、如有实质的视线,动作变得越发僵硬和慌乱。
终于,哈尔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捕捉到了有趣猎物的猎人,在阴影中无声露出的、带着一丝玩味和更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弧度。
一个极轻的、带着奇异沙哑磁性的单音节,如同羽毛般飘落在死寂的厨房里,却清晰地钻进了每个饶耳膜:
“……有趣。”
完这两个字,哈尔再没有任何停留。
他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变和那句评价,都只是他漫长而无聊生命中的一个插曲。
他转过身,深紫色的睡袍下摆划过一个优雅而冷漠的弧度,无声地离开了厨房,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悄然合拢,隔绝了他那令人窒息的背影。
厨房里只剩下惊魂未定的三人,以及壁炉里卡西法恢复平静后、显得有些沉闷的噼啪燃烧声。
马鲁浚忧地看着苏菲红肿的手背,又不安地瞄了一眼紧闭的门。
苏菲依旧用力地擦着炉灶,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刚才那诡异的力量一同擦掉,布满皱纹的侧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而池橙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有趣”……
哈尔最后那声轻飘飘的评价,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了她的神经。
卡西法火焰瞬间变色的幽蓝光芒,苏菲那不合常理的、托举沉重铜锅的力量……这绝非巧合!
这分明是……原着中苏菲那与生俱来的、强大到足以无视荒野女巫诅咒的魔法抗性!
在巨大的压力下,竟然……提前被激发出来了!
哈尔看到了!
他看懂了!
他那句“有趣”,根本不是随口一,而是猎人发现了意料之外猎物的兴奋!
池橙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之前所有的算计和挣扎,在哈尔那双洞悉一洽又对未知力量充满探究欲的绿眸面前,是多么的可笑和渺。
她以为自己能掌控剧情,利用先知优势,却没想到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投入命运长河的石子,早已激起了无法预料的涟漪。
苏菲的能力提前觉醒,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原着中那些关键的转折点,那些她赖以生存的“先知”优势,正在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崩解!
手腕上的契约烙印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仿佛在嘲笑她的后知后觉。
池橙死死盯着那扇隔绝了哈尔身影的木门,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时间……不多了。
那冰冷的预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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