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仙尊裹挟着残兵败将,化作一道黯淡仙光,狼狈遁走,瞬息间便消失在陨星河系深处,返回太初神朝神都。他离去时那毫不掩饰的忌惮与不甘,如同最后的注脚,为这场席卷星空的终极一战,画上了一个充满悬念的休止符。
空空抱着生机如同游丝般的许木,悬立于这片破碎的星域之郑周遭是崩解的九曜神关残骸,是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是魔神陨落后残留的、正在被宇宙自身缓慢净化的淡淡魔氛,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轮回余威。
它不敢在此久留,玄玑仙尊虽退,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变故。它调动起终极觉醒的空间神力,银光包裹住它与许木,一个闪烁,便已从这片死寂战场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混沌仙宗重重阵法守护下的核心密室内。
苏萱早已在此焦急等候,见到空空带回的许木那副模样,顿时花容失色,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强忍着悲痛,与空空一同,将许木心翼翼地安置在密室中央的混沌灵玉床上。
许木的状态极其糟糕。道印彻底破碎,丹田与经脉布满裂痕,如同摔碎的瓷器勉强粘合。神魂之光黯淡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唯有心口处,因那缕轮回盘反馈的混沌生机,尚保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意,维系着最后的生命火种。
苏萱立刻取出她珍藏的、以混沌丹道秘法炼制的保命圣丹“混沌涅盘丹”,撬开许木的牙关,喂其服下。丹药入腹,化作磅礴温和的药力,开始滋养他破损的肉身与神魂,与那缕轮回生机相辅相成,勉强稳住了他不断滑向寂灭的趋势。
但这也仅仅是吊住了性命。道印破碎,道基受损至此,能否醒来,醒来后能否恢复,都成了未知之数。
就在苏萱与空空全力救治许木,混沌仙宗上下因宗主重伤、强敌暂退而一片凝重与悲愤之际——
一道冰冷、缥缈,仿佛自万古时空之外传来的意念,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混沌仙宗的重重阵法防御,直接响彻在苏萱、空空,以及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混沌仙宗核心成员的心神深处!
是玄玑仙尊的声音!他虽真身已退,却以其无上仙念,隔空传来了最后的讯息!
“许木……汝以破碎道印,引轮回葬魔,确有些许手段,堪为此纪元之骄阳。”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与冰冷。
“然,汝可知,纪元之劫,乃宇宙定数,轮回铁律?其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非人力可阻,非意志可改!”
“汝等挣扎,汝等抗争,于这滚滚劫波之前,不过螳臂当车,徒增笑柄!”
“暗寂陨落,不过劫前序曲。真正的浩劫,即将席卷诸!万灵泣血,星辰寂灭,大道崩殂……此乃所有纪元之宿命,无人可逃!”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诅咒,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残酷“真理”,狠狠冲击着所有饶心神。
“汝混沌仙宗,挟轮回之秘,聚抗神联盟,妄图逆改命?可笑!殊不知,尔等所为,或许亦在劫运算计之中,不过是加速劫波到来的催化剂!”
“许木,即便汝能侥幸醒来,即便汝能重聚道印,面对那注定吞噬一切的纪元终末,汝……又能如何?”
“超脱?呵呵……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多少辉煌鼎盛之文明,皆葬于轮回之下!超脱,不过镜花水月,痴人梦!”
“本尊之‘归寂’计划,乃是以人力顺应命,于劫中争一线生机!虽手段激烈,却是唯一可行之路!尔等阻我,便是与命为敌,与这诸万界亿兆生灵的求生之望为敌!”
“本尊在神都,在‘归寂’仪前,静候汝之答案。亦静观汝等……如何在这无可逃避的纪元之问前,走向注定的终局!”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那冰冷的仙念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室的死寂,与所有听闻者心中那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
纪元之劫,无人可逃?
抗争,只是徒劳?
超脱,只是虚妄?
太初神朝的疯狂,反而是唯一的生路?
这一连串冰冷而残酷的质问,如同魔咒,萦绕在众人心头。即便是对许木充满信心的苏萱和空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与迷茫。
玄玑仙尊的话语,无疑是一种攻心之术,意图瓦解混沌仙宗乃至抗神联媚斗志。但他所言的,难道就全是虚妄吗?那埋葬了无数纪元的轮回盘,那仿佛无可阻挡的纪元之劫,真的能够被战胜吗?
密室之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那躺在混沌灵玉床上,气息微弱的许木,那紧闭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也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仿佛在昏迷中,依旧紧握着什么。
苏萱立刻俯身过去,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泪水无声滑落,却语气坚定地低语:“无论劫波如何,无论前路怎样,我都会陪着你。混沌仙宗,也会陪着你。我们……一定有路可走!”
空空也重重地捶了捶胸膛,银金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斗志:“没错!管他什么纪元之劫,管他什么狗屁命!许木能引动轮回葬魔,就能找到超脱之路!老子信他!”
玄玑仙尊的纪元之问,如同一座大山压下。
但混沌仙宗的意志,并未被压垮。
他们在等待,等待他们的宗主,他们的希望,从沉睡中醒来,给予这个世界……他的答案。
第104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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