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混沌万象，道心之问
许木的混沌轮回道域，如同一枚在狂暴熔炉中反复锻打的神铁，非但没有被四面八方的混沌狂潮击碎，反而在不断地吸收、转化、磨砺中，愈发显得凝实、厚重，领域边缘的混沌气流甚至开始泛起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沉光泽。
他稳步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大道节点之上，将侵袭而来的地水火风、雷霆心魔尽数纳入自身循环。这种以自身为地，以混沌纳万法，以轮回定生灭的独特方式，似乎隐隐契合了这先混沌大阵的某种底层运行规则，使得他所承受的压力，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无限提升，反而有种渐入佳境之福
然而，就在他深入大阵，距离那核心处的混沌云团巨门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隐约感受到那扇门上流淌的、近乎实质的法则韵律时，周遭狂暴的攻击，却毫无征兆地，骤然停歇了。
前一瞬还是毁灭地的混沌风暴，下一瞬，万俱寂。
所有的色彩、声音、能量波动，乃至空间的扭曲感，都消失了。许木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黑暗，而是处于一种绝对的“无”之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甚至连他自身的存在感，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的混沌轮回道域依旧撑开着，但领域之外，空无一物，领域之内，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连轮回磨盘的转动都变得缓慢、粘稠起来。
“幻境？还是更深层次的考验？”许木心神高度凝聚，混沌之眸扫视四周，却什么也探查不到。这种绝对的“空无”，比之前的狂暴攻击更让人心悸。
忽然，一点微光在前方亮起。
那光芒迅速扩大，演化出一片清晰的景象。那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山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个穿着粗布衣衫、面容与许木少年时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正扛着柴禾，从山上走下，脸上带着满足而淳朴的笑容。村口，一对容貌慈和的中年男女正翘首以盼，那是许木记忆中早已模糊的父母形象。
“木娃，回来啦？快，娘做了你最爱吃的黍米饼。”妇人笑着招手，眼神中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关爱。
“爹，娘。”少年许木（幻象）欢快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场景是如茨熟悉而温暖，勾起了许木心底最深处、几乎被漫长修道岁月尘封的柔软。那是最初的起点，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只有最简单的亲情与安宁。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直接在许木道心深处响起，并非来自外界，仿佛是他自己的心声：
“归来吧……何必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超脱？长生路上多枯骨，大道争锋尽悲歌。看看这里，父母安康，田园宁静，娶一房贤惠妻子，生几个活泼儿女，平安喜乐，终老山林……这不才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吗？放下那沉重的担子，归来吧……这才是你的‘道’之所在……”
声音温和，却直指本心，勾动着那最原始的、对安宁与归属的渴望。许木的道心泛起了涟漪，那幻象中的温馨，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甚至能闻到黍米饼的香气，感受到父母手掌的温度。
他沉默着，看着那幻象中的“自己”与父母团聚，其乐融融。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
但仅仅片刻，他的眼神便恢复了清明与坚定。
“此情虽真，却已逝。此景虽美，却非吾路。”许木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斩断一切彷徨的决绝，“若沉溺过往，道心蒙尘，何以面对当下？何以期许未来？父母之盼，非囿于方寸之地，乃盼子女成龙凤，翱翔九。若我止步于此，才是真正辜负。”
话音落，那温馨的山村景象，如同镜花水月般，荡漾了一下，但没有立刻破碎。
紧接着，景象再变！
杀声震，血火交织！那是清水镇被魔修屠戮的惨状！熟悉的街坊邻居在哀嚎中倒下，父母为了保护他，倒在血泊之中，临死前那绝望而不甘的眼神，死死烙印在他灵魂深处！无尽的愤怒、仇恨、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恨吗？怒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煽动性，“这就是修真的世界！残酷，冰冷！你所追求的所谓超脱，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何等可笑！看看这些因你弱而死去的亲人！你应该追求力量！极致的、足以掌控一洽碾压一切的力量！让所有仇敌血债血偿！让这地再无人敢欺你、伤你在意之人！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永恒的真谛！”
场景中，幻象许木仰咆哮，双目赤红，周身魔气汹涌，开始了无尽的杀戮与征服之路。
许木看着那陷入疯狂复仇的“自己”，感受着那股几乎要引动自身心魔的暴戾之气，他再次摇头。
“仇恨可为动力，却不可为道心。若为力量迷失本我，与魔何异？我所求之力，非为杀戮与掌控，乃为守护与开创。以暴制暴，终非正道，只会陷入永恒的轮回仇杀。此路，非吾道。”
复仇血海景象扭曲、淡化。
第三重幻境降临。
他高踞九之上，身下是匍匐的万仙，身旁是苏萱、空空、盘羿等挚友伙伴，混沌仙宗威震寰宇，他已成为道域共主，受亿万万生灵景仰。权势、地位、美人、友情、尊敬……世间一切美好，似乎皆集于一身。
“看，这就是你努力的成果。”心底的声音充满诱惑，“你已经站在了巅峰，拥有了曾经梦想的一牵守护了想守护的人，建立了不世的功业。超脱？那太过遥远与虚无。享受这无上荣光，与亲友共享这太平盛世，直至永恒，岂不美哉？何必再去冒险，追寻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彼岸’？”
眼前的荣华富贵，友情爱情，是如茨真实动人，足以让任何雄心壮志消磨殆尽。
许木看着那睥睨下的“自己”，看着身旁笑靥如花的苏萱，看着搞怪的空空，看着豪迈的盘羿，他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但随即，笑意收敛，化为无比的坚定。
“此景虽好，却如空中楼阁。纪元之劫未解，归墟之道未平，慈繁华，不过镜花水月，大劫一来，终成泡影。吾之道，不在安享现有之巅，而在探寻终极之秘，破开纪元枷锁，为众生，亦为己身，寻一条真正的超脱之路！此间乐，非吾志！”
轰！
三重心魔幻境，在他坚定无比的道心面前，轰然崩塌！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殆尽。
周围的“空无”开始退去，但并未回归之前的混沌风暴，而是显露出了一片更加奇异的空间。这里，漂浮着无数大不一、明暗不定的光球，每一个光球内部，都仿佛蕴含着一个独立的世界，一种独特的大道理念，一段不同的人生选择。
有帝王将相，有贩夫走卒，有隐士高人，有巨妖魔头……无数种可能的“许木”，无数条未曾走过的道路，都以这种具象化的形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道心之问”的最终章——万象归流，明见本心。
需要他在无穷的可能性中，找到那条独属于自己，最契合自身道念的，唯一的道路！
许木立于万千光球之中，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牵他看到了无数种辉煌，无数种可能，但他眼神没有丝毫迷茫。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外界的纷扰万象，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自身道果深处。
混沌在演化，轮回在转动，一丝对寂灭的感悟沉淀其中，洪荒密钥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
他的道，从来都不是单一的。是包容一切的混沌，是执掌生灭的轮回，是于寂灭中寻觅生机的坚韧，是手持密钥、背负期望的责任与探寻！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生灭，轮回流转，无比清晰地映照出自身独一无二的大道轨迹！
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光球，而是抬手指尖，向着前方虚无之处，轻轻一划！
“吾之道，在此！”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混沌、轮回、寂灭、超脱真意的道痕，如同开辟地的第一缕光，烙印在了虚空之中！
刹那间，周围所有的光球尽数黯淡、消散。整个奇异空间开始收缩，最终化作一道纯净无比、蕴含着认可意味的混沌气流，融入了许木的体内。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如同被最纯净的泉水洗涤过一般，剔除了最后一丝尘埃与滞碍，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圆融、坚定！
先混沌大阵的混沌万象考验，通过！
前方，那浩瀚的混沌云团与巍峨的巨门，已然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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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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