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临近，宿舍里的空气都仿佛带着油墨和纸张的焦灼味道。枫若雪面前摊开着《信号与系统》的课本和厚厚一摞笔记，各种傅里叶变换、拉普拉斯变换的公式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塞满了她本就不算太大的脑容量。
“呜……这个卷积积分到底怎么理解嘛……”她抓了抓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发出一声哀嚎，整个人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看不懂，完全看不懂……脑袋要坏掉啦！”
声音带着浓浓的沮丧和濒临崩溃的绝望。
苏瑶刚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丝质睡袍，发梢还滴着水。她看到的就是枫若雪像只被抽走了骨头的猫，瘫在书桌前，周身笼罩着低气压。
她走过去，目光扫过那本堪比书的教材和写得密密麻麻却依旧混乱的笔记，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哪里不懂？”苏瑶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微哑和平静。
枫若雪抬起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指着笔记上某个画了无数个圈的地方：“这里……还有这里……感觉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在什么了……这些变换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性质？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语无伦次，眼神涣散，显然是学习到了瓶颈期，大脑已经彻底过载罢工。
苏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拿过她的笔记和课本，快速浏览了一遍。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理解这些对枫若雪而言如同堑的知识点。
几秒钟后，她放下书，转向枫若雪。
“起来。”她拍了拍枫若雪的肩膀。
“啊？”枫若雪茫然地看着她，没动。
苏瑶不再废话，直接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再轻轻一带，让枫若雪侧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枫若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姿势弄得一愣，脸颊瞬间泛红，挣扎着想下去，“你干嘛……我还要看书……”
“你现在的状态，再看下去脑袋真要坏掉了。”苏瑶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拿过那本《信号与系统》，“闭眼，休息五分钟。”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枫若雪挣扎无果，又确实觉得头晕脑胀，只好乖乖地靠在苏瑶怀里，闭上了眼睛。鼻尖萦绕着苏瑶身上清冽好闻的沐浴露香气，耳边是她平稳的心跳声，比任何白噪音都更能让人放松。
苏瑶一手揽着她，一手翻着书，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
五分钟后，她轻轻拍了拍枫若雪的后背。
“好了。”
枫若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苏瑶将书摊开在两人面前，用笔指着刚才枫若雪画圈的地方。
“忘记那些复杂的推导和性质，”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你只需要记住，这些变换，本质上是把一个我们难以直接分析的东西，换到一个更容易让我们理解和处理的‘角度’去看。”
她拿起旁边的一张草稿纸，随手画了一个简单扭曲的波形。
“比如这个信号，在时域里看起来很复杂。但通过傅里叶变换，我们可以把它分解成不同频率的正弦波，在频域里，它就变得清晰简单了。”
她用笔在纸上点了几个代表不同频率和幅度的点。
“就像……”苏瑶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更贴切的比喻，她低头看了看怀里还有些懵懂的枫若雪，“就像你想了解雪球为什么有时候活泼有时候安静，直接观察它的行为（时域）可能很复杂。但如果你知道它饿了会啃笼子（一种频率），困了会趴着不动（另一种频率），把这些‘频率’分开来看（频域），是不是就更容易理解它了？”
这个比喻简单又贴切，瞬间击中了枫若雪混乱的思维。
好像……有点懂了？
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公式和概念，似乎被这个生动的比喻撬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些许亮光。
“所以……这些变换，就像是……翻译官？把难懂的语言翻译成我们能懂的语言？”枫若雪试探着问，眼睛渐渐重新亮了起来。
“可以这么理解。”苏瑶赞许地点点头，“抓住这个核心，再回去看那些性质和公式，它们就是帮助‘翻译’得更准确、更高效的工具。”
她三言两语，化繁为简，将高高在上的理论拉回霖面。
枫若雪看着书上那些原本如同鬼画符般的公式，忽然觉得它们好像……没那么可怕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我好像……明白零！”她兴奋地从苏瑶腿上跳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拿起笔，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我再试试看！”
苏瑶看着她瞬间满血复活的样子，唇角微勾。
“嗯，不懂再问。”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头看着那个再次埋首书海、却不再抓狂的身影。
看来，偶尔充当一下“人形翻译机”和“安抚抱枕”，效果还不错。
至少，某个快要坏掉的脑袋，暂时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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