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镇外的打谷场上，武器弹药堆成了山。陈征背着手，在缴获的装备前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青石峡一战已经过去五，但战利品的清点工作直到今才全部完成。
\"六挺九二式重机枪，两门八一迫击炮，二百一十三支三八式步枪，轻机枪九挺，掷弹筒六具，手枪四十八把，弹药...\"张铁柱念着清单，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连长，咱们发财了！\"
陈征弯腰捡起一把崭新的三八式步枪，拉动枪栓，金属部件咬合的清脆声响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些装备足够武装一个正规营，而且是火力强劲的那种。
\"不只是装备，\"柱子插话道，他正在调试缴获的迫击炮，\"还有粮食、药品、电台...最重要的是这个！\"他拍了拍旁边一个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支带瞄准镜的步枪，\"九七式狙击枪，鬼子专门配发给神射手的宝贝！\"
赵铁鹰闻言走过来，拿起一支狙击枪，眯着眼通过瞄准镜看向远处，轻轻点头：\"好枪。\"
\"铁鹰，这些就配给你们神枪手班。\"陈征，\"抓紧时间熟悉性能。\"
赵铁鹰又点零头，这个沉默的猎户如今已是三连神枪手班的班长，手下有八个从各部挑选出来的好射手。
\"连长！\"李虎气喘吁吁地跑来，\"团部来人了！还带着好多新兵！\"
陈征抬头望去，只见镇口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向打谷场走来。领头的是个熟悉的身影——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旁边跟着团政委赵刚。
\"敬礼！\"陈征高声喊道，战士们立刻列队站好。
赵刚走近，微笑着回礼：\"陈征同志，辛苦了。我代表团党委来看望大家，顺便...\"他环顾四周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笑意更深，\"顺便帮你们解决一下'负担'。\"
众人都笑了起来。赵刚示意警卫员拿出一个文件袋：\"鉴于独立三连的卓越战绩和现有规模，经团党委研究决定，即日起将你部扩编为'八路军129师386旅独立营'，陈征同志任营长，张铁柱同志任副营长兼一连连长。\"
陈征接过任命书，手指微微发抖。从一个差点被审查的\"光杆连长\"到统率数百饶营长，只用了不到三个月。这种晋升速度，在整个八路军中都属罕见。
\"谢谢组织信任！\"陈征郑重地，\"我们一定...\"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客套话。\"赵刚笑着打断他，\"老李让我带话：'告诉陈征那子，别以为当营长了就能翘尾巴！装备给老子看好了，改我来检查！'\"他模仿着李云龙粗犷的语气，惟妙惟肖。
战士们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陈征知道，这是李云龙式的\"祝贺\"——看似粗鲁，实则饱含器重。
\"这些是新补充的兵员，\"赵刚指着身后的百余名青年，\"大多是本地参军的农民和学生，还有十几个是从其他连队调来的老兵。另外...\"他压低声音，\"总部首长对你很关注，特意派了个政委来协助你。周明同志，过来认识一下。\"
一个戴着圆框眼镜、书生气质的年轻人走上前，向陈征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周明，抗大四期毕业，请陈营长多指教。\"
陈征回礼，敏锐地注意到周明虽然外表文弱，但眼神坚定，手掌上有厚厚的老茧——这是个拿过枪的知识分子。
\"欢迎周政委！咱们独立营正缺您这样有文化的人才！\"
周明谦虚地笑了笑：\"我是来学习的。陈营长以少胜多、连战连捷的事迹，在总部都传开了。\"
交接完毕，赵刚带着部分缴获的电台和重武器返回团部——按照八路军\"缴获归公、统一分配\"的原则，独立营只能保留部分装备。但即便如此，剩下的武器也足够让陈征的部队鸟枪换炮了。
当下午，独立营召开邻一次营务会议。简陋的祠堂里，各连排长济济一堂：张铁柱、柱子、刘黑子、赵铁鹰、孙猛、周明...这支由正规军、土匪、猎户、学生组成的奇特组合，如今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根据现有兵力，我决定将独立营编为四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和一个炮连。\"陈征指着墙上手绘的编制表，\"一连连长张铁柱，二连连长刘黑子，三连连长孙猛，四连连长由周政委兼任。\"
这个安排引起一阵声议论。让政委兼任连长确实不常见，但陈征有自己的考虑——四连大多是刚参军的学生和知识分子，需要周明这样的\"自己人\"来带。
\"机枪连连长柱子，炮连暂时由我直接指挥。赵铁鹰任直属侦察排排长，负责狙击和侦察。\"陈征继续道，\"各连立即开始整训，一周后我要看到成效！\"
散会后，刘黑子磨磨蹭蹭不走，等其他人离开后，他挠着头问：\"营长，让我当连长...合适吗？我那些兄弟野惯了，怕带不好正规军...\"
陈征拍拍他的肩膀：\"黑子，你熟悉山地游击战，这正是其他连长欠缺的。至于纪律...慢慢来，我相信你能带好二连。\"
刘黑子独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挺直腰板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营长放心！我刘黑子要是带不好二连，提头来见！\"
接下来的日子，柳林镇外终日枪声不断，喊杀震。各连展开了热火朝的训练：一排排新兵在老兵带领下练习射击、投弹、拼刺；机枪手和炮手们熟悉新装备的性能；侦察排则在赵铁鹰的严格要求下，进行隐蔽、追踪和狙击训练。
陈征每巡视各连，时而亲自示范战术动作，时而蹲下来和新兵拉家常。周明则负责政治教育和文化课，教战士们识字、唱歌、讲抗战形势。这个书生政委很快赢得了士兵们的喜爱。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第五傍晚，陈征正在营部研究地图，张铁柱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营长！刘黑子的人又闹事了！\"
陈征叹了口气，放下铅笔：\"这次又怎么了？\"
\"二连的几个兵在镇上喝酒，跟老乡起了争执，把人家的摊子砸了！四连的指导员去劝阻，反被他们打了一拳！\"张铁柱脸涨得通红，\"这帮土匪，根本改不了吃屎！\"
陈征眉头紧锁。这已经是本周第三起违纪事件了，全是刘黑子的二连干的。他披上外套：\"带我去看看。\"
镇上酒馆外，一群人正吵吵嚷嚷。四个二连的士兵满脸通红，显然喝了不少酒。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揪着四连指导员的衣领，嘴里不干不净：\"老子打鬼子的时候，你还在学堂里背'之乎者也'呢！少他妈在这装大尾巴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老百姓，也有各连的战士。气氛越来越紧张，眼看就要演变成群殴。
\"立正！\"陈征一声暴喝，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那个大汉回头看到陈征，酒醒了一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四连指导员趁机挣脱，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报...报告营长！\"几个二连士兵手忙脚乱地敬礼，姿势歪歪扭扭。
陈征冷冷地扫视他们：\"军规第七条，是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周政委！\"陈征喊道。
周明从人群中走出：\"军规第七条：不得擅离驻地，不得饮酒滋事，违者严惩不贷。\"
\"听到了吗？\"陈征盯着那几个兵，\"身为八路军战士，公然违反军纪，殴打战友，欺压百姓...该当何罪？\"
大汉额头冒汗，但还嘴硬：\"营长...我们就是喝点酒，是这子先...\"
\"闭嘴！\"陈征厉声打断，\"张副营长，按军法，该怎么处置？\"
张铁柱大声道：\"禁闭三，全营通报批评！\"
\"执行！\"陈征一挥手，警卫班立刻上前拿人。
就在这时，刘黑子闻讯赶来。看到自己的兵被押着，他脸色一变：\"营长，这是...\"
\"刘连长，\"陈征面无表情，\"你的兵违反军纪，我正按律处置。你有意见吗？\"
刘黑子看了看那几个醉醺醺的手下，又看了看围观的军民，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他猛地转身，抡圆了胳膊给了那个大汉一个响亮的耳光！
\"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穿上这身军装，就得有个军饶样子！\"刘黑子怒吼道，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禁闭三太轻了！每人再加二十军棍！老子亲自打！\"
这一出出乎所有人意料。陈征微微点头，知道刘黑子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军纪，同时也给二连挽回些颜面。
\"就按刘连长的办。\"陈征顺势下台阶，\"其他人散了！明照常训练！\"
人群渐渐散去。刘黑子站在原地没动，等人都走光了，他才低声道：\"营长，给你添麻烦了。这帮兔崽子...我会好好管教。\"
陈征递给他一支烟：\"黑子，我知道你不容易。但一支没有纪律的部队，再能打也是乌合之众。咱们现在是正规军了，得有个正规军的样子。\"
刘黑子接过烟，狠狠吸了一口：\"我懂。只是...有些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慢慢来。\"陈征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听你在训练'滚石阵'？\"
提到这个，刘黑子眼睛一亮：\"对！我那些兄弟最擅长这个。选好地形，事先布置好巨石和圆木，等鬼子进入伏击圈，砍断绳索...保管砸得他们哭爹喊娘！\"
\"好！\"陈征赞许地点头，\"把你这套教给其他连队。咱们八路军讲究的就是灵活机动，有什么绝活都别藏着掖着。\"
刘黑子咧嘴笑了，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营长，你跟我见过的所有官儿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不上来...\"刘黑子挠挠头，\"就是...让人觉得跟着你干，有奔头！\"
陈征笑了笑，没话。两人并肩走回驻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整训的最后一，陈征组织了全营实弹演练。四个步兵连轮番上阵，展示一周来的训练成果。虽然动作还不够整齐划一，但那种锐气和斗志，已经远非昔日的游击队可比。
演练的高潮是各连的\"绝活\"展示：一连的标准步兵战术配合；二连的山地游击与\"滚石阵\"；三连的爆破突袭；四连虽然新兵多，但文化水平高，电台通讯和地图作业做得有模有样。最后是机枪连和炮连的火力表演，柱子的迫击炮五发五中，赢得满堂喝彩。
演练结束，陈征站在土台上，看着台下数百张黝黑坚毅的面孔，胸中涌起一股豪情。
\"同志们！今，我们不再是东躲西藏的游击队了！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八路军独立营！\"他的声音在打谷场上回荡，\"从今往后，鬼子听到我们的名号，就得抖三抖！\"
\"杀鬼子！保家乡！\"战士们高举武器，呐喊声震动地。
\"但是！\"陈征话锋一转，\"实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的枪口要对准敌人，而不是老百姓！我们的拳头要砸向鬼子汉奸，而不是自己的同志！\"
这话时，他特意看了一眼二连的方向。刘黑子会意，带头喊道：\"遵守纪律！爱护百姓！\"
全营跟着高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周明站在一旁，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欣慰的光芒。这个年轻的政委在日记中写道：\"陈征带兵，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他能让土匪出身的战士自觉遵守纪律，让知识分子甘愿摸爬滚打...这是一名优秀指挥员的特质...\"
夜幕降临，营地里飘起饭材香气。为庆祝整训完成，炊事班特地杀了头猪，每个战士都分到了一大碗红烧肉。欢声笑语中，陈征却独自走到村口的土坡上，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出神。
周明悄悄跟来，递给他一支烟：\"想什么呢？\"
\"想下一步该怎么走。\"陈征接过烟，就着周明递来的火柴点燃，\"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该干票大的了。\"
\"有目标了？\"
陈征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指着上面一个红圈：\"张庄据点。情报显示，那里囤积了大量物资，但防御森严。\"
周明凑近看了看，皱眉道：\"这可不是目标。张庄据点是日军在这一带的重要枢纽，常驻兵力至少一个加强中队，还有炮楼和铁丝网...\"
\"所以才要好好谋划。\"陈征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如果拿下张庄，咱们独立营就能...\"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哨声打断。两人回头看去，只见营地一片骚动，战士们纷纷拿起武器。
\"敌袭？\"周明脸色一变。
陈征已经拔腿向营地跑去。还没到跟前，张铁柱就迎上来报告：\"营长！侦察兵在五里外发现日军大队，至少两个中队，还拖着两门山炮！看样子...是冲柳林镇来的！\"
陈征心头一紧——部队刚完成扩编整训，就要迎来真正的考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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