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正的心魔劫。肉身之痛刚歇,神魂之劫又起。看那灾厄本源如何蛊惑人心,看九川如何在意识深处与恶念搏杀。步步惊心,字字诛心。
痛楚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洞福
厉九川的意识,像是暴风雨后的一片残叶,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飘荡。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一种轻飘飘的、即将彻底消散的虚无。
就在这万俱寂、意识即将归于永恒的沉寂之时,一丝异样的波动,从他意识的最深处,悄然泛起。
起初,只是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如同墨滴入水,悄无声息地晕染开来。带着一种冰冷、粘稠的触感,开始缠绕上他涣散的意识碎片。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充满了蛊惑的魔力,却又仿佛是他自己的心声:
“很痛吧……何必再坚持?”
“放弃这残破的躯壳,融入永恒的黑暗……那里没有痛苦,没有仇恨……”
这声音温柔得像母亲的摇篮曲,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沉溺其郑厉九川那本就脆弱不堪的意识,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顺从这诱饶安宁。
但紧接着,声音陡然一变,变得尖锐、暴戾,充满了怨毒和杀意:
“恨吗?怨吗?那些害你家破人亡的人,凭什么逍遥法外?!”
“拿起力量!杀回去!用最残忍的手段,让他们血债血偿!”
“杀!杀光机阁!杀光所有挡路之人!让这世间为你陪葬!”
伴随着这充满煽动性的咆哮,眼前的黑暗骤然被血色浸染!厉九川“看”到了冷血那张冰冷的脸在狞笑,看到了机阁总坛在烈火中燃烧,看到了无数人在他脚下哀嚎求饶……一种毁灭一切的快感,如同毒液般注入他近乎麻木的意识。
“对……就是这样……毁灭才是归宿……杀戮才是真理……”
那声音时而温柔劝慰,时而厉声煽动,变幻莫测,直指他内心最深的创伤和最原始的黑暗欲望。它不再是外来的侵袭,而是从他自身灾厄本源中滋生出的“魔念”,是他内心阴暗面的放大和扭曲!
厉九川的意识在这魔念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船,剧烈摇摆。对安宁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裂。
放弃吗?似乎就能立刻解脱。
沉沦吗?似乎就能获得无上力量,快意恩仇。
诱惑越来越大,理智的堤坝摇摇欲坠。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纯粹的恶念吞噬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亮光,在他意识深处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母亲将他推开时,最后凝望他的眼神。不是绝望,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带着无尽牵挂和期盼的……光亮。
“川儿……活……”
还有铁匠叔那一声嘶哑的、决绝的怒吼:
“走——!”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他即将被魔念同化的意识核心。
活下去……不仅仅是复仇,更是……承载着他们的期望,活下去。
这念头如同星火,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意志之火!
“不!!!”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他意识深处炸响!原本涣散的意识碎片,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强行凝聚起来,化作一柄无形却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斩向那缠绕而来的魔念黑气!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魔念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斩断的黑气剧烈翻滚,但随即又以更凶猛的姿态反扑过来!
“顽抗!愚蠢的顽抗!”
“融入我,你才能真正的强大!”
一场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分的神魂之战,在这片意识的荒原上骤然爆发!
厉九川凝聚的意志之刃,与那源源不断从灾厄本源涌出的魔念黑气,疯狂地绞杀在一起。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意志与恶念最本质的碰撞、侵蚀与消磨。
每一次交锋,都让厉九川的意识如同被千刀万剐,那是一种比肉身痛苦更深刻、更直接的灵魂撕裂福魔念变幻无穷,时而化作他最渴望的安宁诱惑他松懈,时而化作最极致的仇恨驱动他疯狂。
厉九川紧守着那一点由母亲和铁匠叔留下的执念之光,如同暴风雨中守护着最后的灯塔。他不再去听魔念的蛊惑,不再去看那些血腥的幻象,只是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坚韧,一次又一次地挥动意志之刃,将扑上来的魔念斩碎!
他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万年。他的意识在一次次的碰撞中变得遍体鳞伤,越来越虚弱,但那点执念之光,却始终未曾熄灭。
渐渐地,他发现,那魔念也并非无穷无尽。每一次被他斩碎,重新凝聚的速度就会慢上一分,颜色也会淡上一分。它源于他内心的阴暗,却也受制于他自身意志的强弱。
此消彼长之下,厉九川开始稳住阵脚。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开始尝试着,引导那被斩碎的魔念黑气,不是排斥,而是……炼化!
他将这些破碎的恶念碎片,用自身顽强的意志力强行包裹、挤压,如同打铁般千锤百炼,试图将其中的暴戾和混乱杂质剔除,只留下最精纯的、属于“灾厄”本源的力量印记!
这个过程比单纯的对抗更加艰难和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万劫不复。但他明白,一味地排斥和镇压并非长久之计,唯有真正地理解、掌控这力量的本质,才能从根本上克服魔念!
时间在意识的层面失去了意义。
当厉九川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原本弥漫四周、张牙舞爪的魔念黑气,已经变得稀薄了许多。而在他的意识核心处,除了那点执念之光,还多了一颗极其微、缓缓旋转的黑色晶核。晶核不再散发混乱的恶意,而是透出一种深沉、内敛的幽光,与他自身的意志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魔念并未消失,只是被他初步降服、炼化了一部分。
他,在这场心魔劫中,挺过来了。
现实中,山洞内,一直如同死去般僵卧的厉九川,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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