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茂轻笑一声,方才那股不快竟然烟消云散。他来了兴致,挥挥手打发了还在找树枝给雪人做手的寒岁,慢悠悠踩着雪靠近少女。
白玉章背对裴茂,‘浑然不觉’有人靠近,从怀中掏出两枚乌亮的煤核,摸索着给雪人安上眼睛,动作心翼翼又郑重其事,但那两只眼还是安的一高一低。
这下雪人不但‘犯病’,还有点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堆得什么玩意儿?”裴茂扑哧一声乐起来,惊得少女一哆嗦,急切的转向声音来源。
“大、大少爷... ...”
“大胆,你居然敢这丑东西是爷我?”
裴茂故意逗弄她,白玉章自然乐意配合,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比比划划着急解释,“不是的!这不是大少爷!”
裴茂上前半步,语带威胁,“你用裴府里的雪,竟敢私自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快给爷堆一个来!”
“堆个...大少爷?”少女抬起手,指向自己的眼,“看不见,没法儿堆。”
裴茂嗤笑一声,擒住她腕子,径直将那只冰凉的手按向自己脸颊。
少女指尖虽冷却柔软,下意识蜷缩,被他带着指腹擦过他的眉峰,沿着鼻梁向下,蹭过眼窝,又轻轻划向他的唇。
那手尚未停歇,裴茂呼吸猛地顿住,喉结在她掌下重重一滚,如同被她攥住了心,又捏又揉,那心便一蹦一蹦撞得他胸口疼。
“摸够了?”他声音哑得厉害,钳制的手却没松开。
“明明是大少爷硬拉我摸的。”
她还敢顶嘴!
裴茂挑眉,一把将人推倒。少女毫无防备,整个萨进厚厚雪堆中,雪沫子灌了满领,冰得她直打哆嗦。
裴茂给自己出了口气,还不等他大方饶恕女子,她竟团了个雪球,奋力一掷!
啪!
雪球不偏不倚,正正砸在裴茂领口交叠处,碎雪溅在他的下巴上,迅速融化成雪水。若第一次被她的毽子砸中是意外,眼下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直白的冒犯。
“瞎子!”
少女还懵然跌坐雪中,下一瞬,裴茂竟屈尊降贵地蹲踞下来,将双手深深插进她身侧积雪,使劲儿一掀!
哗——
雪浪劈头盖脸浇下,少女被呛得连连咳嗽,她本能地起身,团起雪球反击,可惜指尖冻得发麻,雪团砸出去绵软无力,未近身便已散开。
裴茂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雪地震荡。他索性丢了大少爷的架子,抓起大把积雪揉成团,追着那抹跌撞的靛青身影砸去。雪球并非真要伤她,总是险险擦过耳际,或在她脚边炸开,溅起一蓬蓬雪雾,逼得她踉跄闪躲,像只被猎犬围堵的兔子。
“这边!瞎子!”
他恶劣地出声误导,雪球却从反方向袭来,正中少女肩头,引得她又气又急,鼻尖通红,摸索着团起更大雪块,循着他笑声方向狠狠掷去!
裴茂偏头躲过,那雪块砸在枯柳干上,震落簌簌积雪。他眼底兴味更浓,竟故意放缓脚步,任她下一枚雪球砸在自己靴面上。
“准头见长啊?”
他揶揄,反手一团雪塞进她后颈,冰碴贴着温热的脊骨滑下,激得少女尖叫跳起,慌乱中脚下一滑,竟直直扑向罪魁祸首。
裴茂下意识张臂,那靛青身影便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两人一同栽进厚雪堆,少女温软的身躯紧贴着他,发间干净的皂角气混着冰雪的凛冽,冲进他鼻腔,那颗心又疯了似的敲打他胸膛。
雪粉簌簌从枝头落下,落了两人满身。少女挣扎爬起,手腕却被裴茂反手扣住,另一只手拂开她颊边沾雪的乱发,指腹蹭过她冻得冰凉的耳垂,“你叫青芜?”
少女澄澈的眸子里映着雪光,没有谄媚,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惊慌和一丝未散的嬉雪雀跃。她点零头,又欲起身,却被裴茂搂得更紧,“明日我去向母亲讨你,让你来我屋里伺候。”
少女似是错愕,空茫的眼眸转向不远处拱门,若有似无的凝了一瞬。
拱门后,莺时驻足良久,手中那块崔娘子绣的帕子,没一会儿就让她绞得不成样子,连帕角绣着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也被扯烂,如此她还不解恨,指头狠狠攥紧帕子,指甲深深掐进丝线深处。
嘶啦——
伴着细微的裂帛声,一张秀美脸蛋扭曲到了极致。若非今日约了青芜学络子,她还不知这贱蹄子竟然勾搭大少爷!
眼睁睁看着大少爷与那瞎子嬉闹,不止抱在一处,竟还打起收用青芜的念头!这绝对不成!她不允许!
入夜。
锁春阁。
云雨方歇,裴济半倚着引枕,胸膛松弛的肉皮微微起伏,莺时乖巧依偎在老爷怀里,垂眸间眼里尽是嫌弃,再扭头望向老爷时却满目柔情,一双手臂缠上裴济的脖颈,声音浸了蜜糖似的,“老爷~方才可还受用?”
裴济轻笑一声,想不到许久不曾宠幸莺时,她竟也能弄出些花样。枯掌抚上莺时年轻光滑的后背,“过去委屈你了,明日叫管家挑两个机灵丫头的来你院里伺候,再给你院子添置些好东西。”
莺时连声道谢,顺势将脸埋进裴济颈窝,“奴家多谢老爷怜惜,只不过,奴家再会伺候,也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 ...”她忽地抬起眼,指尖点在裴济胸口,试探着引诱,“奴家倒是瞧见个可心人儿,新鲜有趣,老爷可想收在房里?”
裴济半阖的眼皮微抬,混浊眼底陡然一冷,语气却是愈发温和,“你倒体贴,看。”
莺时神秘一笑,伸手将被子掀开,她未着寸缕,只那双脚上还穿着新做的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此时抻高一条白腻的腿,将绣工精巧的鞋轻轻搭在裴济下腹,若有似无的踢动,“老爷不妨猜猜,这双鞋上的花样子是谁想出来的?”
见裴济不语,莺时仰头将红唇贴近他耳廓,“松壑堂后头那间下人房里的盲女,难得手巧,人也机灵,老爷若收了她,白日红袖添香,夜里温衾软玉,岂不美哉?”
裴济捻着胡须的手顿住,脑海中骤然浮起那抹靛青色身影,前些日子她还胆大包将他双手捆住,承诺每日一个络子,这会儿他别络子,一根彩线都没捞着。
都怪近日朝中事忙,林怀清那厮死了干脆,留下一帮酸腐大儒,挑尽馏钻空子给九千岁找麻烦,他实在分身乏术,又逢逆子归家,倒让那个丫头躲了好些日子清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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