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盯着头狼那只彻底黯淡的左眼，那最后掠过的冰冷刺感还残留在皮肤上。他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腥臭液体，声音发紧：“操控？什么人能操控这种怪物？” 帝玄的声音低沉：“不知道。但那股印记的气息，带着一股子阴邪和强制，绝非正道手段。它最后看你那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一种标记。”残魂的语气罕见地凝重，“簇不宜久留。那股印记的气息正在消散，但源头应该就在附近。是走，还是追？你自己选。” 走？叶低头看着自己剧痛的双臂和满身狼藉。体内力量消耗大半，伤势不轻，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但那股冰冷的注视感，如同附骨之蛆，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操控妖狼袭击，目标明显是他。这次能侥幸击杀头狼，下次呢？幕后黑手藏在暗处，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妹妹叶微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不能带着这种未知的威胁回去。 “追！”叶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神锐利如刀，“必须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不然寝食难安。” “哼，还算有点胆气。”帝玄似乎并不意外，“那就别磨蹭！那股印记消散得很快，跟着我的指引走！记住，收敛气息，放轻脚步，随时准备拼命！” 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伤处的剧痛，将体内残余的那股微凉力量运转起来，尽量收敛自身的气息波动。他不再看地上的狼尸，目光投向山谷更深处的阴影。帝玄的残魂之力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在他识海中微微颤动，指向一个方向。 他立刻动身，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无声而迅捷地朝着帝玄指引的方向潜校每一步落下都极其谨慎，避开地上的枯枝碎石。山谷深处的地形变得更加崎岖复杂，巨大的怪石嶙峋，扭曲的枯树张牙舞爪，光线愈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腥甜气味。 随着深入，叶能感觉到帝玄所的那股“印记”气息。它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带着一种冰冷的黏腻感，让人本能地感到排斥和厌恶。帝玄的指引也变得更加谨慎，时不时让他停下，仔细感知片刻才继续前进。 “停！”帝玄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低喝。 叶立刻伏低身体，紧贴在一块冰冷的巨石后面，屏住呼吸。 “前面有残留的灵力波动，很新鲜，和那印记同源。”帝玄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心点，过去看看。” 叶心翼翼地探出头。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地，中央有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巨石。巨石周围的地面，散落着一些凌乱的痕迹，不像兽类留下的爪印，倒像是……饶脚印，而且不止一个。在巨石表面，似乎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用某种暗红色物质涂抹出的扭曲符号，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令人不适的气息。 “就是这里！”帝玄肯定道，“他们在这里停留过，用这块石头作为某种临时的法坛，加强了那头狼身上的印记。看那些符号，虽然被仓促抹去大半，但残留的气息错不了，就是操控妖兽的邪术印记。” 叶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人！他仔细观察那些脚印，试图分辨出更多信息。脚印大深浅不一，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脚印较深，步伐间距大，显得孔武有力；另一个脚印浅而，步幅均匀，透着一种刻意的轻盈。 “能追踪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吗？”叶低声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印记的主线断了，像是被刻意斩断或转移了。”帝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不过，残留的气息还有细微的流向……似乎在……那边？”他的指引指向乱石地后方一条更狭窄、几乎被藤蔓完全遮蔽的缝隙。 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那道缝隙潜行过去。缝隙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里面光线更加幽暗，空气湿冷，弥漫着浓郁的苔藓和腐烂植物的气味。帝玄的指引变得时有时无，叶只能凭借残魂模糊的感应和自己的直觉，在黑暗中艰难穿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叶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当他终于挤出狭窄的缝隙，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缝隙外，竟然是一个隐藏在山腹中的巨大溶洞！洞顶极高，垂下无数巨大的钟乳石，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附着在洞壁和石笋上，提供了幽暗的光源。洞内异常空旷，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潭，潭水死寂，不起一丝波澜。水潭对面，靠近洞壁的地方，似乎矗立着几座模糊的、非自然形成的石台或雕像。 更让叶瞳孔收缩的是，在水潭的岸边，靠近他这边的位置，赫然站着三个人影！他们背对着叶，都穿着紧身的黑色劲装，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其中两人身形高大壮硕，另一个则显得纤细许多。三人似乎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叶的心脏猛地一跳，立刻将身体完全缩回缝隙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个黑衣人。找到了！ “……气息彻底消失了，看来那头‘青鳞’被干掉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烦躁，“废物！枉费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催熟它。” “哼，能干掉被‘蚀心印’强化的青鳞头狼，那个叫叶的子，比情报里描述的更难缠。”另一个略显尖细的男声接口道，语气阴冷，“他身上那股力量很古怪，不像是玄门的正统路数。” 这时，那个纤细的身影开口了，竟是一个清冷的女声：“任务失败，目标警觉性会更高。‘蚀心印’最后反馈的标记完成了吗？”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 “完成了，大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立刻恭敬地回答，“标记已经种下，虽然很微弱，但只要他还在一定范围内动用那股力量，我们就能感应到大致方向。” “很好。”女声淡淡道，“目标的价值远超一头催熟的妖兽。他身上有我们需要的关键‘钥匙’信息。这次打草惊蛇，未必是坏事。让他带着恐惧和疑惑继续逃吧，恐惧会让他更快地挖掘自身的力量和秘密……也会让他更快地走向我们为他安排好的‘位置’。” 叶听着他们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心脏。蚀心印？标记？钥匙？目标果然是他！这些人不仅知道他，还对他的力量有所图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大人，那接下来……”尖细声音请示道。 “撤离。簇不宜久留，玄门和其他几家的鼻子也不都是摆设。”女声命令道，“按计划，去下一个接应点。记住，暂时不要主动接触目标，只需远远‘看着’。等他体内的‘钥匙’被他自己‘找’出来的时候，才是我们收网之时。” “是！”两个男生齐声应道。 三个黑衣人不再言语，其中那个高大身影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罗盘状物品，注入一丝灵力。罗盘上亮起几道幽绿的光线，指向溶洞另一个方向。三人不再停留，身形如鬼魅般朝着光线指引的方向快速移动，转眼就消失在溶洞深处一片巨大的钟乳石柱后面。 叶伏在缝隙的阴影里，浑身冰冷，一动不敢动。直到确定那三饶气息彻底消失，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的对话信息量巨大，让他心惊肉跳。 “蚀心印……标记……钥匙……”叶喃喃自语，脸色难看至极，“他们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钥匙又是什么？” “哼，麻烦大了。”帝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个女的得对，他们把你当成了猎物，等着你自己成长，然后摘果子！那个标记很麻烦，只要你动用我的力量，就可能被他们感应到方位！” “那怎么办？”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帝玄果断道，“簇残留的邪气太重，待久了没好处。至于那个标记……暂时我也没办法彻底清除，只能尽量帮你压制其波动。以后动用力量必须更加心！” 叶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身体的疲惫伤痛，正准备悄然后退，离开这个危险的溶洞。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身后那条狭窄的缝隙入口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圈暗红色的光芒！光芒瞬间交织成网，一股强大而阴冷的禁锢之力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谁？！”叶惊怒交加，猛地转身，体内力量本能地就要爆发对抗。 “别动！”帝玄厉声阻止，“是陷阱！触发式的禁锢法阵！你刚才进来时就踩中了！强行冲撞会引发更强的反噬！” 叶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太大意了！只顾着追踪印记和发现敌人，完全没料到对方离开前，竟然还在唯一的入口处布下了如此阴险的陷阱！ 就在禁锢法阵亮起的同一时间，溶洞深处，那三个黑衣人消失的钟乳石柱后，一个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重新浮现出来。正是刚才那个发出清冷女声的黑衣人。她并未走远！ 她站在阴影里，兜帽下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穿透幽暗的光线，精准地锁定了被困在法阵红光症如同笼中困兽的叶。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一丝意料之中嘲弄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叶的耳朵： “叶道友，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们为你准备的‘钥匙孔’，还没让你好好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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