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大比的尘埃落定，四象台的篝火比昨夜更旺，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松弛。资源分配的盟约已立，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舒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不知是谁先拿出了珍藏的灵酒，很快便在四派弟子间传开。
“嘿，雷破！”一声粗犷的呼喊划破喧闹，王猛扛着巨锤大步走来，脸上的笑容比篝火还要热烈，“这次你们可不能再失约了！黑风谷那会儿要喝个痛快，结果被守护兽搅了局，今儿个必须补上！”
雷破正跟陈巧碰着酒碗，闻言眼睛一亮，把碗往石桌上一顿：“谁他妈失约了？老子这就跟你走！”
“我也去。”周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刚跟赵文轩讨论完阵法，手里还拿着半块啃剩的灵兽肉，“正好尝尝散修联媚烈酒，听比万法阁的灵酿够劲。”
“既然诸位都去，我也凑个热闹。”凌轩不知何时站在火光边缘，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手中虽没拿酒，却对着众人微微颔首，“正好无事。”
李慕然看着眼前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黑风谷的生死与共，到四象台的同台竞技，短短数年，他们竟已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变成了能坐在一起喝酒的朋友。
“走！”雷破率先起身，一把勾住王猛的肩膀，“谁不喝趴下谁是孙子！”
很快，队伍便凑齐了——炎阳门的李慕然、陈巧、雷破、阿木、秦轩、赵文轩六人；玄宗以凌轩为首，加上五名核心弟子，共六人；万法阁的周明带着三名同门，共四人；散修联盟由王猛带队，六名悍勇的修士紧随其后。
一行二十六人笑笑，正要往散修联盟驻扎的北峰走去，却被四派的首领拦了下来。
焚峰主焚站在最前，紫袍在火光中泛着暗光，他目光扫过炎阳门的弟子，语气虽严肃，眼底却藏着一丝纵容：“喝酒可以，记住，不许惹事。若是在中央地带跟其他势力起了冲突，仔细你们的皮。”
“是！”炎阳门六人齐声应道。
万法阁的阁主是位面容清癯的老者，他对着周明等人叮嘱：“别耽误了回阁的时辰，明日卯时准时出发，迟到者按门规处置。去吧。”
“弟子明白。”周明四人躬身行礼。
玄宗的掌门是位剑眉星目的中年修士，他拍了拍凌轩的肩膀：“去吧，跟其他门派的弟子多交流交流也好。只是心些，别喝醉了误事。”
“谨遵师命。”凌轩微微颔首。
最后是散修联媚盟主，那光头大汉咧嘴一笑，声音洪亮：“咱们散修没那么多规矩，只是记住，多交些朋友总是好的。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知道了，盟主！”王猛等人笑着应道。
得到首肯，众人顿时没了顾忌，簇拥着往北峰走去。夜色中的四象台褪去了白日的肃杀，多了几分江湖气的热闹。
散修联盟驻扎的营帐区格外热闹，篝火堆一个连着一个，不少散修正围着喝酒划拳，见到王猛带着一群“名门正派”的弟子过来，都好奇地望过来。
“都看什么看？”王猛瞪了一眼，随即又换上笑容，“这是我朋友，今儿个在这儿设个场子，拿最好的酒来！”
“猛哥发话，必须安排！”立刻有散修吆喝着搬来酒坛，都是些用土陶装着的烈酒，坛口一打开，辛辣的酒香便飘了出来，比炎阳门的灵酒烈上数倍。
“这才叫酒！”雷破拿起一坛，拍开泥封就往嘴里灌，呛得咳嗽两声，却笑得更欢了，“比咱们宗门那些娘们喝的甜水带劲！”
“粗鲁。”陈巧皱了皱眉，却也拿起一坛，口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酒烈归烈，入喉后却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竟能温和地滋养灵力。
周明和赵文轩凑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讨论阵法，偶尔为某个阵眼的布置争得面红耳赤，转眼又碰碗大笑。
凌轩起初有些拘谨，只口抿着酒，直到雷破硬灌了他一碗，他才渐渐放开，跟李慕然聊起了剑道与星法的共通之处。
阿木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因果线轻轻缠绕着酒坛，偶尔抬头看看喧闹的人群，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秦轩则细心地为大家分发解酒的丹药，免得有人喝过头伤了根基。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王猛非要跟雷破掰手腕，结果两人势均力敌，震得石桌都裂开了缝；周明借着酒劲，现场布了个微型聚灵阵，引得众人叫好；凌轩被起哄着舞了一段剑，剑光在篝火映照下如流萤飞舞，看得人目不暇接。
李慕然靠在帐篷边，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中一片平和。他想起刚飞升上界时的茫然，想起黑风谷的凶险，想起七峰会武的紧张，再看看此刻——不同门派的弟子围着篝火喝酒笑，为了一个招式争得面红耳赤，却又在对方呛酒时递上一杯清水。
或许，这就是修行路上最难得的风景。
夜渐深，酒坛空了一个又一个，不少人已经醉倒在地，打着响亮的呼噜。王猛抱着雷破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下次……下次去散修联媚黑岩城……老子请你喝百年的妖血酒……”
雷破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只是含糊地应着：“喝……喝死你……”
周明和赵文轩靠在一起，手里还捏着阵盘的碎片，不知在些什么梦话。凌轩虽没醉倒，也有些晕乎乎的，正对着篝火发呆，嘴角带着难得一见的柔和。
李慕然示意秦轩和阿木，将喝醉的同伴扶到空帐篷里休息。他最后看了一眼喧闹的篝火，转身走进帐篷。
明日一早，四派便要各自启程，回到属于自己的宗门。这样的热闹，不知下次要等多久。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些在黑风谷结下的羁绊，在四象台生出的默契，还有此刻杯酒间的情谊，都会像这坛烈酒一样，在岁月里沉淀出更醇厚的味道。
帐篷外，篝火依旧噼啪作响，映着边渐亮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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