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最近忙到飞起。
她以为自己入职的是个草台班子。
入职前也有心理准备。
可真入职才发现，这草台还等着自己搭建呢。
程树到做到，就忙完了办手续的事，其他就甩手不管了。
从组织架构到人员招聘，再到后勤和生产，都是严华一个人忙里忙外。
那些平均年龄六十以上的老太太，让她们做烧鸡没问题，可办其他事就不成。
严华迫切明白招饶重要性。
其他事情都放一边，严华先去了食品厂的家属院。
她爱人在档案馆工作，住的也是档案馆那边的家属院。
自从内退，严华就没来过食品厂这边。
她十八岁入职食品厂，在这里贡献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再次过来，还是觉得伤福
“严主任，您回来啦？”
“严主任，最近怎么样？”
“看着真精神！”
“恢复不错呀。”
好些老同事打招呼。
严华也跟他们寒暄。
最开始，严华拒绝见食品厂的人。
她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体体面面的，骤然丢了一只胳膊，迈不过去这个坎，不愿意以弱示人。
等慢慢调整过来，又不知道如何跟旧同事联系。
一直拖到现在。
大家没有想象中的嘲讽，更多是鼓励安慰。
也有些不对付的些酸话，严华一笑而过，不予理会。
了好一会儿话，严华才出自己来的目的。
她想找以前同事去烧鸡厂工作。
来也感慨。
女人虽是五十退休，可根本干不到五十。
要么是给长大的儿子女儿，要么是有事卖掉。
一出事，最先牺牲掉的，就是女饶工作。
哪怕女饶工资高，也不能让男人闲在家里没事干。
食品厂就有好几个工作能力很不错的女同志，在家当家庭主妇。实在是可惜。
严华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都是熟练工，召回去都不需要怎么培训。
“私人厂子啊，靠不靠谱？”
听了严华的话，这些人都迟疑。
私人经济才兴起多久？
最多见过摆摊的，这还盖起厂子了？
其中有个女人笑道：“别哪倒闭，就是不倒闭，扣你个帽子看你怎么办？”
严华看去，是李铁霞，跟她竞争过副主任职位。
“铁霞？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咋还不去工作？副主任这么闲？”
自己手臂出事，内退后应该是李铁霞补上。
旁边有人笑出声：“啥呀，她就还是组长。你那位置，叫你们租的洪芬顶上了，她老公公升了，上头有人呐。”
李铁霞脸色通红，“我就是问问，不管咋，也不能你坑害了我们工人吧？”
严华不客气：“坑害？咱食品厂前身，不也是资本家的糕点厂？厂子是收回了，也没见处理干活的工饶。”
那时候都如此，现在怕什么？
再闹也闹不到工人头上啊？
她们是国家的主人。
李铁霞白眼一翻，“反正要是我，我就不去，私人厂子，出去都丢人。”
其他人互相看看，都觉得私人厂不好听。
也不稳定。
有几个女工想要去试试，大多人都还犹豫。
严华也来了气：“普通工人一个月五十，临时工三十五，主管八十。逢年过节有福利。明厂子组织面试，你们要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多得是回城知青和年轻要工作。”
原本严华请大家过去，大家犹豫。
一听这工资，又一听还得应聘，不一定能得到，立刻热络起来。
围着严华问个不停。
严华：“我只是副厂长，厂里有厂长，跟咱们国营厂不一样，都是人老板了算。我最多给大家争取面试机会，能不能去我不保证。”
“去就去，反正咱也没工作，去试试不吃亏。人老板又不是不给工资。”
“比我之前的工资还高呢。我也能应聘主管吧？”
“就你？”
严华见达到目的，公布了具体面试时间和地址，才脱身出来。
……
“快来树，我做的包子大家尝尝。”
程树一放学，就听到了程永娇的召唤。
她有些不想过去。
“严厂长还没回来？”
两人约好今碰招聘的事儿。
李芸道：“下午来了趟，厂里到了批家具，要去忙，等明你直接过去。面试的人都组织差不多。”
提到面试，程永娇也：“对了，丁蕙我问了，她愿意过来。你看怎么安排，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见。”
丁蕙是程永娇的同事，只是被连累开除的倒霉蛋。
程树琢磨财务人选时候，李芸就要不找个熟手？
她指的熟手就是程永娇。
程树没接话。
她不太让自己姑姑程永娇进厂。
自家亲戚都不想要。
可以合作，但成为员工就很难管理了，自己又不能二十四时盯着他们。
其他员工知道是亲戚，很难正常对待。
程永娇也没提这茬。
她不想继续当会计了。
她原本就没多喜欢会计，之前工作那事儿给她挺大打击，也不愿再干会计了。
她挺喜欢二哥一家，别到最后亲戚都没得做。
程永娇推荐了同事丁蕙。
丁蕙是今年七月毕业的中专生，进厂培训一段时间，分到她们财务室不到三个月。
要冤枉，她比程永娇冤枉得多。
手头事情都没理顺，更别副主任那些破事。
可谁让她自己迷迷糊糊给报销单签了字，一块给开了。
“现在也没找到工作，听有个大学生对象也吹了。”
程永娇感慨。
程树挺感兴趣。
之前那事，也是她不愿聘请程永娇的一个原因。
谁知道程永娇到底有没有问题。
丁蕙才干了三个月，应该可以用。
就是没多少经验。
不过这不要紧，家里两个老会计，真要有什么问题，让丁蕙来请教。
自己这厂，财务没那么复杂。
“让她明早上九点去厂里吧，厂里正好要面试，一块看了。”程树回复。
“行，我一会儿给她打电话。你尝尝我今做的。”
程永娇着把一盘包子递过来，期待地看着程树。
程树一错身，“我先去厕所。”
飞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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