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淬毒飞镖像一块冰，瞬间冻僵了阿阮的指尖。幽蓝的镖刃在晨曦微光中闪烁着不祥的光泽，尾部的飞鸟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正用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
一直以来的猜测被证实了——确实有一股势力，像幽灵一样尾随在她们身后。指引？监视？还是……在她们耗尽价值后，随时准备用这种毒镖收割性命？
苏晚晴看到飞镖，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她接过飞镖，仔细看了看那飞鸟图腾，眼神锐利如鹰。“这图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记载，但一时想不起来。”她将飞镖心收好，“看来，我们不仅前有狼后有虎，暗处还藏着一条毒蛇。”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阿阮几乎窒息。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多方盯上的猎物，在巨大的网中挣扎，却连猎手的面目都看不清。
“不能再顺着标记走了。”阿阮声音干涩，“谁知道下一个标记指向的是生路，还是埋骨之地？”
苏晚晴沉重地点零头：“没错。我们必须摆脱他们，自己找路去江南。”她抬头看了看色，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从长计议。”
两人不敢再沿着任何看似有指引的路径前行，转而钻入更加茂密、几乎无路可走的原始山林。荆棘撕扯着她们的衣衫，露水打湿了裤脚，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摆脱追踪。
中午时分，她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里面空间不大，但足够藏身。两人轮流在洞口警戒，啃着干硬的饼子，补充所剩无几的体力。
“我们必须弄到马，还有更详细的地图。”苏晚晴摊开一张简陋得只有大致山脉河流的草图，眉头紧锁，“靠两条腿，我们猴年马月也到不了江南。”
阿阮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疲惫地闭上眼睛。马匹、地图、盘缠……这些平日里最简单的东西，此刻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她摸了摸怀中那枚长命锁，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苏夫人，”她忽然开口，“您，那个留下标记和飞镖的势力，会不会和信王妃有关？”这是她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信王妃假死脱身，手段莫测，完全有可能在暗中布置另一条线。
苏晚晴沉吟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如果真是她，目的又是什么？她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引导甚至……监视我们？”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沈墨的出现，还有那个青铜面具人……他们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尤其是沈墨，他看你的眼神，绝不仅仅是盘查逆党那么简单。”
阿阮的心一紧。是啊，沈墨那探究的、仿佛认识她般的眼神，至今想起来都让她脊背发凉。江南织造局……阿阮这个身份……到底隐藏着什么？
山洞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未知的敌人，错综复杂的势力，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她们心头。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苏晚晴决定出去探探路，顺便看看能否找到水源。阿阮留在洞里警戒。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晚晴迟迟未归。阿阮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山洞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林中的鸟鸣声也稀疏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出去寻找时，洞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苏晚晴！
阿阮瞬间屏住呼吸，紧紧握住苏晚晴留给她的防身匕首，缩到山洞最深的阴影里。
脚步声在洞口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然后，藤蔓被轻轻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借着洞口透进的最后一点光，阿阮看清了来饶脸——竟然是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首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苏晚晴呢？！
青铜面具人似乎对阿阮的存在并不意外，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冰冷地扫过山洞，最后落在阿阮藏身的阴影处。
“出来吧。”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跟我走。”
阿阮心脏狂跳，握紧匕首，没有动。“苏夫人呢？”她强作镇定地问道。
“她没事，暂时被请去‘做客’了。”青铜面具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想要她平安，就乖乖跟我走。”
阿阮的心沉了下去。苏晚晴落入他们手中了！是之前探路时被抓的？还是……从一开始，他们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你们是谁？想带我去哪里？”阿阮咬牙问道。
“到霖方，你自然知道。”青铜面具人显然没有解释的耐心，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抓阿阮。
阿阮猛地向后缩去，同时举起匕首：“别过来！”
青铜面具人动作一顿，面具下的眼睛似乎眯了眯，闪过一丝讥诮。他并没有强行上前，而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扔到了阿阮脚边。
那是一只沾着泥土的、苏晚晴从不离身的耳环！
阿阮瞳孔骤缩，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
“我的耐心有限。”青铜面具人冷冷道，“是跟我走，还是让她死？”
没有选择。
阿阮看着地上那只熟悉的耳环，仿佛能看到苏晚晴落入敌手的情形。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绝望，慢慢放下了匕首。
“我跟你走。”
青铜面具人似乎满意了，侧身让开洞口。
阿阮一步步走出山洞，外面色已近黄昏，林间光线昏暗。她看到山洞外还站着几名灰衣骑兵，眼神同样冰冷。
她被押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处断崖，崖底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青铜面具人在断崖边停下，转过身，看着阿阮。
“跳下去。”他指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阿阮骇然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什么？”
“我，跳下去。”青铜面具人重复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或者，我帮你。”
阿阮看着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又看了看身后那几名逼近的灰衣骑兵，一股彻底的寒意笼罩了她。他们不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他们是要……杀人灭口！
为什么？是因为她失去了利用价值？还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深渊，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敌人。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押着阿阮的一名灰衣骑兵的咽喉！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从侧面的密林中射出，目标直指青铜面具人及其手下！
“敌袭！”灰衣骑兵一阵骚乱，纷纷拔刀格挡。
青铜面具人猛地转身，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密林中，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女声缓缓响起：
“动我的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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