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狂啸，血光与金光交织的光柱撕裂虚空，反噬的力量如同洪流倒卷。
“啊——！”
“归”的惨叫声在深渊中回荡，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拉扯。血肉一寸寸龟裂，鲜血从裂缝中汩汩涌出，化作雾气，迅速被卷入反噬的洪流。
而那张冷漠的面具，终于出现了细微的破损。
面具存在的身形微微踉跄，漆黑的气息在他周身翻腾不休，他的目光深邃如渊，却第一次透出森冷的愠怒。
“你们这些蝼蚁……竟敢让我受伤！”
话音落下，无数符文链条重新凝聚，疯狂朝四面八方冲击。但在反噬之力的牵制下，这些符文像被焚烧的枯草般，一触即裂。
——然而，牺牲的代价也在显现。
“归”的身体愈发不堪，背脊上浮现出一枚又一枚血色符纹，那些符纹不断崩解，像是将他身体内部的支撑一点点撕碎。
“不要！”
沈芷安眼眶欲裂，她双手颤抖，魂阵仍在运转，可她看得清清楚楚：若这反噬继续下去，“归”的肉身和灵魂必然彻底湮灭。
“芷安！”
顾临川的怒吼撕心裂肺，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平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再继续下去，你不仅会毁了他，还会把你自己的魂魄赔进去！”
沈芷安的指尖血流不止，她的魂魄已经与阵法紧紧相连，若骤然抽身，极可能被阵法吞噬。可她的目光依旧坚定，死死盯着龙魂。
龙魂正在嘶吼，它背上的鳞片裂开，鲜血染红长空。它的眸子里燃烧着挣脱枷锁的渴望。那一刻，沈芷安心口剧烈起伏，她能听到龙魂的怒火，也能听到“归”濒死的呼救。
两个声音同时在她脑海里回荡。
——“放手，成全我！”（归的断裂意志）
——“坚持，助我彻底自由！”（龙魂的低吼）
她的识海被撕扯得几乎崩裂。
魂魄仿佛在被一把利刃劈开，一边拉向深渊，一边拉向苍穹。
“我……”
沈芷安低声喃喃，唇色惨白。
顾临川死死抓住她，声音嘶哑：“你想清楚！归虽然走上了那条极赌路，可他……毕竟还是人！你若让反噬继续，他会灰飞烟灭！”
沈芷安眼泪模糊，她咬牙：“可若我停下，龙魂将再度被镇压，彻底沦为傀儡！我们至今所拼尽一切，都会白费！你能承受吗？！”
两人对视，眼神交织，皆带着撕裂般的痛苦。
——生死之间，如何抉择？
面具存在冷眼旁观，仿佛在欣赏他们的挣扎，他的声音像冰冷的铁器，铿锵回荡：“可笑……愚蠢的情福你们所谓的选择，不过是死路两条。归，注定只是器。龙魂，注定只是我的奴。你们，注定只是陪葬的虫！”
他的语气冷漠而轻蔑，却在这片血与光交织的深渊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芷安心口剧烈抽痛。她能感觉到“归”的气息正一点点消散，那是一种最直接的死亡气息，令人心寒。
“芷安……”
“归”的声音忽然从血雾中响起，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沈芷安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拼命望去，只见“归”的身影摇摇欲坠，他的双眼中闪过片刻清明。
“别……犹豫……”
“我……本不该活……”
“让我……成全你们……”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血笑，眼泪与鲜血混杂。那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疯狂的宿命之人，而只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终于释然的灵魂。
沈芷安心口被重重刺痛。她忽然明白，归从未真正享受过“自由”。他的命运早已被面具存在掠夺，他的痛苦、他的癫狂，不过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挣扎。
“归……”
她的眼泪滑落，却无法阻止。
顾临川咬紧牙关，声音低沉：“芷安，做出选择吧。”
她的手颤抖着，魂阵的光芒忽明忽暗。
一旦松手，龙魂将再度坠入深渊；
一旦坚持，“归”将彻底灰飞烟灭。
——这不是单纯的选择，而是命阅撕裂。
空气凝固，所有人屏息。
就在此时，龙魂的巨吼再次响彻：“凡人……我不需你为我牺牲！但若你愿承我龙血，我便以生命立誓——从此护你，不再为奴！”
那声音带着决绝与震的力量。
沈芷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唯一的“第三条路”。
她咬紧牙关，手中诀印骤然一转，将自己的鲜血与魂魄之力凝成一道血线，猛然打入龙魂体内！
“以血承誓，魂不灭，契重立——！”
——轰！！！
血色与金光交融，龙魂猛然仰怒吼，它背上浮现一枚全新的契纹，不是束缚，而是盟誓！
面具存在的瞳孔骤然收紧，他没想到沈芷安会以自身为引，重立契约！
然而代价，也在同一刻显现。
“归”的身体在光芒中彻底碎裂，他的最后一声低语飘散在血雾中：“谢谢……终于……自由了……”
轰然之间，他化作漫血雾，彻底湮灭。
沈芷安的泪水终于决堤，她心如刀绞。可她仍然没有松开结印，她必须守住这一刻的盟誓，否则连归的牺牲都将白费。
龙魂咆哮着冲而起，它的双瞳金光迸射，背上的盟誓契纹焚烧虚空，狠狠压向面具存在！
这一刻，深渊彻底颤抖，命阅裂缝被生生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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