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度降临，山巅的风声渐渐冷冽。
沈芷安与顾长渊盘坐于岩石之上，面前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秤虚影。
烛火与黑沙依旧缓缓摇曳，提醒着他们——每一息呼吸，都是在消耗寿数。
沈芷安闭目调息，感受体内因果之火的躁动。
那火焰像是不受控的野兽，一旦释放，便会燃烧她的生命。
顾长渊沉声道：
“若不能学会控制，我们终会被寿命之秤夺走。”
沈芷安缓缓睁眼，眸光清冷：
“道既设下此局，必留有破局之线。既然燃命是无法避免的，那我们就要学会——以最少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算。”
——
正当她话音落下，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低沉的啼哭。
声音凄厉，似百婴同哭。
随之而来的，是成群的阴魂。
它们身形模糊，面容扭曲，拖着长长的怨影，在林间浮现，数量之多，竟如潮水。
顾长渊目光一沉。
“命火试炼来了。”
沈芷安凝神，低声道：
“这些阴魂虽弱，但数以百计。若全力出手，寿命必然大幅削减。”
“我们必须找到新的方法。”
——
阴魂群发出凄厉嚎叫，向他们扑来。
顾长渊深吸一口气，压制体内沸腾的剑火，只以最的一缕剑意划破长空。
剑光如秋水般轻盈，却精准斩落最前方的一只阴魂。
那阴魂凄厉一声，化作飞灰。
——
沈芷安目光一凝。
“控制住了！只是消耗极的寿数。”
她立刻明白——燃命之力并非无法掌控，而是他们过去太过激烈，以命火全力燃烧。
若能收放自如，以心御火，寿命的代价就会减少。
——
“我试试。”
沈芷安手指轻点因果簿。
火焰并未轰然燃起，而是仅仅在簿页上一点微火闪烁。
那点火光飞出，落在三只阴魂身上。
火焰并未瞬间吞噬，而是缓缓燃烧，像是在“记账”，一点点收割它们的魂魄。
片刻后，三只阴魂无声崩散。
她体内的寿命之契轻轻一震，但并未缩短太多。
——
顾长渊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以因果之火作烙印，逐渐焚魂……好方法。”
沈芷安微微喘息，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一抹笑意。
“看来，我们要学的不是如何全力以赴，而是如何将命火的每一分价值用到极致。”
——
阴魂群越聚越多，渐渐将他们团团包围。
哭声汇聚成潮，地间仿佛被撕裂。
顾长渊持剑而立，压制剑火，将每一剑都收缩到极致，仅在必要时斩落，精准无比。
沈芷安则以因果簿标记阴魂，火焰缓缓燃尽，仿佛账簿上逐一结算。
二人配合无间，未再像之前那般以命换命，而是以“寿命之秤”的最偏移，稳步削弱敌群。
——
然而，就在战斗渐入佳境时，阴魂群忽然分开。
丛林深处，缓缓走出一具巨大的婴魂。
它身高丈许，面容扭曲，双眼漆黑如墨，胸口悬挂着一只破碎的铜铃。
每当铜铃摇晃，四周阴魂便疯狂嘶吼，扑向二人。
沈芷安心口一紧。
“这是……魂群之主！”
顾长渊眉头紧锁。
“若不灭此物，阴魂无穷无尽。”
——
婴魂发出刺耳尖啸，阴风骤起，林木摇晃。
顾长渊握剑的手指微微颤动。
“这次，不能再压制了。”
沈芷安立刻拉住他，神色坚定。
“不行！若全力出手，你的寿命会被削去数年。”
“我们才刚学会控制，还未到孤注一掷的时候。”
顾长渊沉声道：
“那你，该如何破局？”
——
沈芷安闭上眼，心神沉入因果之火。
忽然，她猛地睁开双眼。
“用它的铃。”
顾长渊一愣。
“你是——借其因果？”
沈芷安点头。
“那铜铃本就是祭品，承载无数怨气。若我能以因果之火烙印在铃上，就能让它反噬婴魂本体。”
“这样，就不必耗尽我们的寿命。”
——
顾长渊凝视她，目光深沉，却终究点头。
“好。”
他剑锋一震，斩出一道轻剑气，将婴魂逼退半步。
沈芷安趁机抬起簿页，指尖一抹火光，直直落在铜铃之上。
因果之火瞬间烙印，铃声骤然暴烈，婴魂猛然僵硬，惨叫声撕裂林间。
四周阴魂齐齐崩散，化作无数灰光。
婴魂踉跄几步，最终轰然倒地，化作虚无。
——
林间安静下来。
沈芷安气息急促，脸色惨白，但眼神依旧明亮。
“我……成功了。”
顾长渊立刻扶住她，语气低沉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骄傲。
“你不仅成功了，还找到了以最代价破敌的方法。”
沈芷安笑意淡淡，却带着一抹坚定。
“这就是命火试炼的意义。”
“它要我们学会，不是如何燃尽寿命去战斗，而是如何用有限的生命，换取最大化的生机。”
——
秤虚影再度浮现。
这一次，黑沙的坠落速度明显减缓，寿命之烛的火光也稳定下来。
那是道的默许。
沈芷安与顾长渊对视，心中明白——
他们已经通过了命火的第一场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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