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漫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林晚靠在沙发上，看着女儿踩着学步车在地毯上摇摇晃晃地追着皮球，发梢沾着的阳光像撒了把碎金。大女儿正趴在茶几旁画画，蜡笔在纸上涂出一片绚烂的彩虹，时不时抬头喊一声“妈妈”，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嗡鸣，伴随着锅铲碰撞的轻响。林晚侧头望去，丈夫周明轩系着她去年送的灰色围裙，正笨拙地翻炒着青菜。油烟模糊了他的侧脸，却掩不住动作里的认真——这个曾经连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的男人，如今能熟练地报出两个女儿爱吃的菜名，甚至会在周末研究新菜谱。
“尝尝？”周明轩端着一盘蒜蓉西兰花走出来，用筷子夹了一块递到她嘴边，眼底带着点期待的紧张。
林晚张口接住，脆嫩的口感混着蒜香在舌尖散开。她笑着点头：“进步很大，比上次的红烧鱼强多了。”
“那是，”周明轩得意地扬了扬眉，转身又钻进厨房，“等着，今给你们露一手可乐鸡翅。”
客厅墙上的电子钟指向六点半，屏幕下方滚动着日期：2024年10月18日。林晚望着那串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距离她重生回来，已经过去整整两年。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躺在出租屋冰冷的床上，听着婆婆摔门而去的巨响，看着周明轩冷漠的侧脸，觉得人生像口枯井，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而现在，这间洒满阳光的三居室，是她用工作室的第一笔分红付的首付；墙上挂着的“年度新锐设计师”奖牌，是上个月行业峰会颁给她的；身边这个忙碌的男人，眼里重新有了温度。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苏晴”的名字。林晚接起电话，前同事爽朗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晚晚，明晚的庆功宴可别忘了！你家工作室拿下那个地标项目的消息都传开了，现在谁不提你林晚的名字，都不好意思自己混设计圈的。”
“哪有那么夸张。”林晚失笑，指尖划过茶几上的项目合同——城南那个商业综合体的室内设计项目，是工作室成立以来接下的最大单子，也是她从家居设计跨界商业空间的关键一步。上周方案通过评审时，整个团队在办公室哭了又笑，把积攒了半年的咖啡罐都扔成了山。
“对了，”苏晴的声音突然压低，“听鼎盛集团的人也会来。他们那个新总部大楼的设计招标，你知道吧？”
林晚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鼎盛集团——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前世，她最后一份工作就是在鼎盛旗下的子公司，因为怀孕被边缘化，最终不得不主动离职。而更让她在意的是，鼎盛的现任设计总监，是江辰。
那个在她刚入行时带过她三个月的男人，那个在她放弃事业时“你会后悔”的男人，如今已是行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却始终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
“听了，”林晚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不过我们工作室刚接了新项目，可能没精力参与。”
“别啊！”苏晴急了，“鼎盛这次的招标要求特别开放，据江总监亲自负责。你想想，要是能拿下这个项目，你们工作室直接就能冲进一线了！我帮你拿到邀请函了，明晚过来聊聊？”
电话那头传来周明轩喊“开饭”的声音，林晚应了声“好，明见”，匆匆挂羚话。
餐桌很快摆满了菜，可乐鸡翅泛着油亮的光泽，番茄炒蛋红黄相间，还有一碗专门给孩子们做的清蒸鳕鱼。周明轩给她盛了碗米饭，又给大女儿夹了块鸡翅，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妈妈，明幼儿园要带盆栽，”大女儿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老师要自己种的。”
“知道了，”林晚摸了摸她的头，“吃完饭我们去阳台看看，上次种的多肉长大了没。”
女儿坐在宝宝椅里，挥舞着勺子敲打着餐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周明轩拿起一块鳕鱼，耐心地挑出刺，碾成泥喂给她，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吃，馋猫。”
暖黄的灯光洒在一家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林晚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像被温水泡着，又软又暖。可苏晴的话总在耳边回响——鼎盛集团，江辰，新总部大楼设计招标。这些词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真的要去竞标吗？工作室现在的业务已经够忙了，何必再给自己找难题？可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你不想试试吗？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吃完饭，周明轩主动收拾碗筷，林晚带着两个女儿去阳台。晚风带着桂花香飘进来，阳台上的多肉长得胖乎乎的，角落里那盆绿萝已经爬满了栏杆。大女儿指着一盆刚冒芽的向日葵，兴奋地：“妈妈，这个！我要带这个去幼儿园！”
林晚蹲下身，看着女儿眼里的光，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总是低着头、话细声细气的姑娘。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向日葵的嫩芽：“好啊，我们明给它换个漂亮的花盆。”
哄睡两个孩子时，已经快九点了。林晚走出卧室，看到周明轩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工作室宣传册，看得格外认真。
“还没睡？”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在想事情，”周明轩放下宣传册，转头看着她，“今妈打电话来了，想下个月过来住几，帮着带带孩子。”
林晚愣了一下。婆婆自从去年冬来照顾过生病的女儿后，态度软化了不少，逢年过节会主动打电话，偶尔还会寄些家乡的特产，但要住过来，还是头一遭。
“你觉得呢？”她问。
“我觉得可以，”周明轩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你最近不是要忙那个商业综合体的项目吗？妈来了能搭把手。而且……”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她昨跟我，以前是她不对，总想着让你生儿子，忽略了你的难处。”
林晚的心猛地一颤。她从未想过，那个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婆婆，会出这样的话。原来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包括那些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偏见。
“那就让她来吧，”林晚轻声，“正好让她看看孩子们。”
周明轩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晚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放弃，”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也谢谢你……让我重新学会怎么当丈夫，当爸爸。”
林晚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前世那些争吵、冷战、互相指责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噩梦。而现在，噩梦醒了，阳光真的照进来了。
可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照片拍的是工作室的后门，几个穿着工装的人正往车上搬东西，看模样像是施工队。而那行字，让林晚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你的工作室，好像有人不太想让它继续开下去。——一个老朋友”
林晚猛地坐直身体，手指因为用力而捏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周明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把手机递给他，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客厅里的光线暗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暗处悄悄探出头。
“老朋友？”周明轩皱着眉，声音紧绷，“你知道是谁吗？”
林晚摇了摇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工作室最近一切顺利，项目进展得很平稳，合作方也都客客气气的，怎么会突然有人搞鬼？是之前有纠纷的那个合作商？还是……职场上的竞争对手？
她突然想起苏晴的话，想起那个即将开始的招标项目。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周明轩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别担心，明我去工作室看看，实在不行就报警。”
林晚点零头，可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来。她抬头看向窗外，乌云正一点点吞噬着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在遥远的际闪烁，忽明忽暗。
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困境，以为幸福会像这客厅里的灯光一样，一直亮下去。可现在看来，平静的水面下，或许早已暗流涌动。
明的庆功宴，她还要去吗？那个发短信的“老朋友”，到底是谁？他们想对工作室做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林晚深吸一口气，指尖冰凉。她知道，从明起，又一场硬仗要开始了。而这一次，她身后不仅有家人，还有整个团队的期望。
她不能输。
夜色渐深，阳台上的绿萝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林晚望着窗外沉沉的黑暗，握紧了拳头。
这场逆袭之路，显然还没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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