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晚归游客的笑闹声。
近处只有他的心跳，和她手里桂花糕的甜香。
缠缠绕绕，漫过了整座老宅的青石板路。
第二清晨，肖公馆的青石板路上，还凝着薄霜，祠堂的檀香却已袅袅升起。
肖家的人陆陆续续赶来。
脚步声在回廊里，敲出细碎的回响，打破了老宅的宁静。
宋希音正帮着族里的长辈，整理供品，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笑语声。
回头一看，肖云峰穿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
一手牵着大女儿肖思思，一手被妻子王文文挽着。
女儿肖念念，像只蝴蝶似的绕着他们跑，辫子上的红色绒花，晃得人眼晕。
“大哥，大嫂。”
宋希音和肖云墨一同迎上去，声音里带着清晨的清润。
王文文笑着松开，肖云峰的胳膊。
快步走上前，拉住宋希音的手，目光把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瞧瞧这孩子，穿件月白色的旗袍，配着这老宅的木窗棂。”
“真成了画里走出来的人了。”
“当年没签下你，我都后悔死了。”
她转头对两个女儿，扬了扬下巴。
语气里满是赞叹：“看到没？”
“以后就学你们婶婶这样，腹有诗书气自华。”
“不用涂脂抹粉，往那儿一站，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肖思思已经上高中，正是爱美的年纪。
此刻红着脸点头，偷偷打量着宋希音。
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几枝缠枝莲，衬得她脖颈又细又白。
头发松松挽在脑后，插着支简单的玉簪。
明明没穿什么华贵的衣裳，却比杂志上的明星还耐看。
“婶婶确实有气质。”肖思思声附和。
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旗袍的样式，想着回头也让妈妈，给她做一件。
女儿肖念念才上学，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
伸手去够宋希音衣襟上的盘扣：“婶婶的扣子好看，像花朵。”
宋希音被逗笑了，弯腰捏了捏念念的脸蛋：“念念喜欢？”
“等会儿婶婶给你编个，带花的辫子好不好？”
“好！”念念立刻欢呼起来，缠着她不肯撒手。
肖云峰看着这热闹的光景，对肖云墨笑道：“爸妈在祠堂里呢！”
“等你们来了，就开始祭祖。”
他目光落在宋希音身上，眼底带着长辈的温和。
“希音第一次来老宅，等会儿让云墨多带你转转。”
“后院那棵老桂树，还是太爷爷亲手栽的。”
“嗯，正打算呢。”
肖云墨应着，顺手替宋希音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王文文在一旁看得直乐，用胳膊肘碰了碰肖云峰。
“你看这俩孩子，真是越来越像样了。”
“想当初云墨这子…谁能想到，他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肖云墨的耳尖微微发烫，没接话，只是牵着宋希音往祠堂走。
肖思思跟在后面，看着叔叔心翼翼，护着婶婶的样子。
忽然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或许不只是学问。
更是那种，被人疼爱着的从容温柔。
就像婶婶这样，眉眼间总带着浅浅的笑意。
连走路都像是踩着月光，安稳又美好。
祠堂里的香火越发浓郁，族里的长辈们，正围坐在一起话。
见他们进来，纷纷笑着打招呼。
宋希音跟着肖云墨一一问好。
看着供桌上排列整齐的牌位，忽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原来这就是他的根。
有严谨肃穆的祠堂，有吵吵闹闹的亲人，有像王文文这样直爽热络的大嫂。
也有像思思、念念这样满眼崇拜的辈。
而她，正一步步走进这片温热的地里，成为其中的一员。
肖云墨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宋希音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底。
仿佛在：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她用力点头，唇角扬起的弧度，比祠堂外初升的朝阳，还要明亮。
祠堂外的回廊上，肖云庭正弯腰，逗着怀里的女儿。
妻子苗宁站在一旁，手里拎着给长辈们带的伴手礼。
见肖云墨和宋希音走出来。
肖云庭直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老三，弟妹。”
“二哥，二嫂。”肖云墨和宋希音齐声应道。
目光落在肖云庭怀里的姑娘身上。
粉雕玉琢的丫头，梳着两个羊角辫。
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宋希音，模样乖巧得很。
苗宁笑着走上前，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
眼底漾着打趣的笑意：“以前总听云庭起你们。”
“今日一见，果然是造地设的一对。”
“瞧这恩爱劲儿，真是羡煞旁人。”
宋希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目光落在姑娘头顶的发绳上——嫩黄色的绸带，和苗宁围巾上的颜色一样。
她弯了弯唇角，柔声：“二嫂笑了。”
“倒是二哥二嫂，‘柠’与‘宁’同音，连女儿的名字都藏着心意。”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呢。”
“这丫头，嘴真甜。”
苗宁被得眉开眼笑，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
“柠柠，快叫叔叔婶婶。”
肖慕柠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叔叔”。
目光却黏在宋希音身上，忽然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着她的肚子。
脆生生地道：“婶婶肚子里有宝宝。”
这话一出，回廊上瞬间安静下来。
苗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肖云庭也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宋希音和肖云墨。
见肖云墨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宋希音自己更是懵了，低头瞅了瞅平坦的肚子，又抬头看向肖慕柠。
眼里满是疑惑——哪来的宝宝？
吴维云刚从祠堂里出来，正好听见这话。
连忙走上前，一把抱起肖慕柠。
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柠柠，跟奶奶，婶婶肚子里，真有宝宝吗？”
肖慕柠被奶奶举得高高的，胳膊腿晃了晃，却十分笃定地点头。
奶声奶气地重复：“有弟弟！”
“哎哟，我的乖孙女！”吴维云乐得合不拢嘴。
抱着柠柠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借我们柠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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