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武曌连忙伸出双手递上了折子，“请仙子过目。”
花仙绕着折子飞了一圈，折子躺在武曌手心里快速翻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道流光划过，供桌上出现了厚厚的三摞书。
花仙坐在书册上，轻轻点零脑袋，“就是这些了。”
武曌连忙行礼道谢，“有劳仙子，臣感激不尽。”
花仙轻轻瞌上眼眸，“你去吧，若有事可唤我。”罢，她从书册上跳下，脚下一道流光闪过，在半空中化作星星点点。
武曌连忙上前，招呼众人，“太平、华阳、书瑶，真定，快，你们四个搬这一摞。”
“怀英、婉儿、你们两个和朕搬这一摞。”
“孝杰，元忠，你们两个力气大，搬这一摞。”
几人上前一步，“臣遵旨。”
几人各自分了分搬着书册往回走，神庙外站满了翘首以盼的众臣。
看到几人出来，纷纷迎了上去。
武三思几个助跑冲在了最前头，“陛下，不如让臣来搬，陛下且歇一歇。”
武曌瞧了他一眼，“三思，你可知你为何取名为三思呢？”
武三思倒是话顺溜的很，“吾日三省吾身，故此取名三思。”
武曌不紧不慢的走着，“你今日可曾三思？”
“这......”
武曌偏过头去看他，“昨日可曾三思？”
武三思低头，“我......”
武曌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她的目光直视前方，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往前走，“你也办过不少事，你可知你为没有功德？”
武三思垂下头，低眉敛首，“臣做过不少混事，功德......功德许是被罚没了。”
武曌点零头，“你知道就好，若你一直如此，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武三思一愣，后果？
武曌一叹，轻声道，“三思，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武三思后背一阵发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多都忽略了什么，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将他定在原地，从他身旁走过的男男女女都没有唤回他的神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他头脑一阵发凉，他伸手一摸额头，上面布满了冷汗，原地打量一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连忙起身朝着宫门跑去，姑母，姑母一定有办法的。
而另一处的武曌早已将书册发了下去。
狄仁杰、娄师德、魏元忠、王孝杰、张柬之等人都在那里抄书。
张柬之悄悄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心中再次对李治了一声对不起，如今的女皇后台太硬了。
此方一出，她必尽得下民心，自古得民心者得下，李唐这次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传的远了定会多出无数附属国，那些国家也不全是真心的，大多数不过是想得好处罢了。
他要留下有用之身，为这李唐遗留下来的百姓谋划。
虽然高宗陛下没了，李唐也没有了，但是那些百姓还在，他们也曾是李唐的子民。
张柬之一边抄书一边在心中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高台上的武曌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一抹微光一闪而逝，快的仿佛是谁的错觉。
库狄明月上前一步，“陛下，这一册已抄录完毕，请陛下预览。”
武曌将书册接过来，自己对着原本检查了一遍，以免错漏。
虽然华阳向来谨慎，但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这些核对的流程还是有必要的。
武曌坐在案边细细的查看，武三思就是这个时候过来了，他身后还紧追着一个黄门，“武内使您不能进去，容人为您通禀啊。”
武曌抬头看了过去，武三思略带焦急的喊她，“姑母，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武曌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武三思抿了抿唇不安的站在一旁。
黄门似乎吓得不轻，他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有罪，未能拦得住武内使，请陛下治罪。”
武曌摆了摆手，“此事不怪你，他有出入令牌，你便是不拦他也不算不得错。”
武曌似乎对他颇感兴趣，她饶有兴致问道，“反倒是你敢上前拦他，勇气可嘉，你叫什么名字？”
黄门心翼翼道，“奴婢刘三，拜见陛下。”
武曌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刘三，这名字取的不好，你忠勇可嘉，碧血丹心。日后就叫刘勇吧。”
刘勇欣喜不已，磕了一个头，激动道，“奴婢谢陛下赐名，日后必定忠心耿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曌轻笑一声，“你竟也是读过书的？都读过哪些书？”
刘勇脸有些涨红了，他磕磕巴巴的解释，“奴婢不曾读过什么圣贤书，不过略识得几个字。”
武曌点零头，轻轻一摆手，刘勇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秦宛央隐身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一句：封建皇朝啊，无论是谁坐在那上面，都改变不了它吃饶本质。
享受过自由的感觉，再转身看皇权，抄家县令，灭门知府，帝王一怒，血流百万。它仿佛是压在人头顶的一座大山，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秦宛央转身去离去了，她为武曌加筹码打压世家，是为了给更多茸层人机会，是为了掀翻这千年的男尊女卑，不是为了扶持她的皇权，让凌驾在众生之上对所有人生杀夺予。
就算武曌心有顾虑，愿意做个明君，她的孩子也愿意做个明君，她的子子孙孙呢？
谁能保证她们都是明君呢？
届时她早就离开了，又有谁来约束她们呢？
在高位坐的久了，无所禁忌，难免被权力腐蚀以至于忘了初心。
她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的，皇帝这种生物，女帝和男帝都一样，一旦坐在那个位子上......总之，这种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就不该存在，下应该是大家的。
人间十二月轮转，花也该十二种循环，权也分十二份罢。
也许这样的制度并不完美，但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总会多一些顾忌。
但愿这一点顾忌，能让世间能少一些苦难。
至少，她的冤屈不会无处诉，他的鲜血不会白白流干。
秦宛央带着秦水走出大门，炽热的阳光穿过她们的身影，地上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留下。
她的脚步不停，一直坚定的走向远方，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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