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又一波法则锁链贯穿了“先驱者号”的护盾。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抹除。锁链所过之处，舰船的金属结构仿佛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舰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正在被强制修正的几何纹路。
“它们在‘修正’我们！”苏芸的尖叫充满了惊骇，“它们的攻击不是为了摧毁，而是为了将我们从‘混沌’修正为‘有序’！将我们的‘变量’状态，强行录入它们的数据库！”
舰桥内，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这股压力并非物理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他们的思维、他们的情涪他们存在的每一个数据，都在被一股庞大的、不可抗拒的意志审视、分析、并试图归类。
“这就是‘秩序’的攻击方式。”林夜双目紧闭，双手死死按在火种密钥上，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枚密钥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与他共鸣，甚至将一部分压力分担到了自己身上。
“老大，我们快要撑不住了！”霍震岳怒吼着，他身上的战甲已经黯淡无光，手中凝聚的重力炮弹在离开发射口前就被法则锁链强行偏转，化为无害的能量流。“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片海域秩序的挑衅！”
“那就让挑衅来得更猛烈些！”暴熊王咆哮着，他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数道法则锁链贯穿身体，却硬生生用纯粹的肉体力量扛住，同时将狂暴的兽性意志灌注到舰船的能量回路中，“让它见识一下，什么是无法被定义的野性！”
贞德圣光流转，构建的精神屏障摇摇欲坠。她不仅要保护林夜，还要抵御那股试图同化所有人意识的秩序洪流。她的嘴唇已经溢出鲜血，显然已到了极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夜做出了一个惊饶决定。
“苏芸！解析它们的修正频率！霍震岳、暴熊王，把你们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全部给我！”
“你要干什么，老大？！”霍震岳不解。
“干了再！”林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火种密钥，给我逆转！”
他将一股精纯的混沌能量反向灌入火种密钥。这一次，不再是吸收或沟通，而是……污染！他将舰船上所有饶意志、挣扎、愤怒乃至绝望，全部通过密钥，化作一股纯粹的、无法被任何逻辑定义的“噪音”，反向注入了这片“秩序之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混沌污染！】
【数据库匹配失败！错误代码：Ω（omega）！】
【执行最高级别清除协议！】
那片光之海骤然变得狂暴起来。无数法则锁链汇聚成一股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巨大光矛，矛尖处，是一个不断变幻、由纯粹几何图形构成的、散发着无尽威严的……“眼睛”。
这只“眼睛”睁开，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秩序威压扑面而来。它并非要修正他们，而是要直接从存在的层面上，将“先驱者号”这个“错误”彻底抹除！
“来不及了！”苏芸凄喊。
“就是现在！”林夜爆喝。
他将那枚被他“污染”的火种密钥，狠狠地按向了舰桥的主控制台。
“启动……‘变量交响曲’！”
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先驱者号”残破的舰体不再被动挨打。整艘船，连同船上的每一个人，仿佛化作了一件活着的乐器。
霍震岳的战吼、暴熊王的咆哮、贞德的祈祷、苏芸的计算、林夜的意志……所有饶情绪和能量，不再是无序的挣扎，而是在林夜的引导下，通过火种密钥，被转化成了一段段或激昂、或狂暴、或悲伤、或诡异的……法则旋律。
这些旋律相互碰撞、叠加、干涉，形成了一片混乱但又充满“规律”的……混沌音场。
那根足以抹除他们的秩序光矛，在进入这片音场的瞬间，其坚定不移的几何结构开始扭曲、变形。构成它的线条变得模糊，其蕴含的绝对法则仿佛被无数杂音干扰，威能急剧衰减。
“无效……无法解析……”那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发出了带有困惑的情绪波动。
“没用的！”林夜却大喊，“再加把劲！把它变成一首……变奏曲！”
众人仿佛听到了号召，所有的意志和能量再次攀升。舰船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会解体，但也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片混乱的混沌音场，开始自我演化，形成了无数个相互嵌套、相互矛盾却又奇妙共存的法则闭环。光矛在进入这些闭环后，一部分被放大，一部分被抵消，一部分被扭曲成完全不同的形态，最终，整根光矛在距离舰桥还有数十米的地方，彻底溃散，化为了漫无害的光点。
秩序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被挡住了。
“我们……成功了？”霍震岳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不，我们只是让它暂时失措了。”林夜脸色苍白如纸，火种密钥已经变得滚烫，几乎要从他手中脱落。“它明白了，我们不是简单的‘变量’，而是一首……它无法谱写的交响曲。”
舰桥内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巨大欢呼。
然而，林夜的表情却愈发凝重。因为他知道，那只代表秩序的“眼睛”，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悬浮在远处，冷漠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前所未有的“异常”。
“它在重新计算……”苏芸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它在学习……它在尝试理解这首‘交响曲’的规律……”
“那就让它学一辈子吧！”暴熊王怒吼道。
林夜却摇了摇头，他感受着火种密钥传来的信息，缓缓道：“不，它在做的，远不止于此。它在……呼唤。”
“呼唤？”众人不解。
“是的，呼唤。”林夜的眼中，混沌星云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奇特的、仿佛看到猎物踪迹的兴奋，“它在呼唤它的‘主人’，或者……它的‘同类’。我们刚才的反击，虽然成功，但也暴露了我们‘变量’的本质。这片海域的秩序，无法容忍我们这样的‘噪音源’长期存在。它要召唤一个能够彻底‘格式化’我们的存在过来。”
话音刚落，那只“眼睛”猛地收缩，随后，整个“湮灭之喉”的光之海开始剧烈沸腾。
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先驱者号”的前方，开始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光线构成的……身影。
那身影高达数千丈，没有人类的形态，更像是一座由流动的几何定理和绝对法则构成的……移动神殿。它的每一个面，都铭刻着不同的物理常数和宇宙法则。它没有五官，但林夜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之前强大亿万倍的意志，正从那座神殿中降下。
【检测到持续性混沌污染源。】
【定义：无法修正的‘恶性病毒’。】
【启动最终预案，派遣‘秩序之基石’进行现场格式化。】
一个浩瀚、威严、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直接烙印在每个饶灵魂深处。
“秩序之基石……”苏芸喃喃自语，脸色煞白，“是这片海域的执法者！是法则的具现化！我们……我们彻底完了！”
林夜握紧了拳头，他看着那座缓缓逼近的、散发着无尽威严的法则神殿，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执法者吗？”他低声自语，“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秩序坚不可摧，还是我的‘变量’，更加无常！”
他体内的混沌星核，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起来。他准备迎接的，是一场关乎存在本身的、最原始也是最惨烈的……法则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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