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林夜走了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苍白。贞德立刻迎了上去，扶住他略显摇晃的身躯，圣光之力自发地涌入他体内，舒缓着他精神上的疲惫。
“他什么都了。”林夜的声音很轻，“荒牙族的母星在一个被称为‘碎骨星云’的星域，以吞噬其他文明的残骸为生。他们掠夺‘火种密钥’，是遵从一个来自更高文明的指令，他们自己称之为‘主饶狩猎’。”
霍震岳和苏芸已在指挥中心等候，气氛凝重。
“更高文明……”霍震岳眉头紧锁，“是‘观察者’吗？”
“可能性很大。”林夜点零头，在主控台前坐下，“但他们并非直接出手，而是通过代理人。荒牙族，很可能只是庞大狩猎网中的一环。我们击败了鱼，却还没见到渔夫。”
苏芸将一份新的星图投影在中央屏幕上，正是根据俘虏记忆和“星图”解析出的荒牙族文明全景图。图表详尽，但林夜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
“我们现在安全了，但只是暂时的。”林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黑匣子’是联邦的瑰宝，但也是一个巨大的信标。荒牙族能找到这里，‘观察者’的爪牙同样可以。我们不能永远躲下去。”
“我明白。”霍震岳沉声道，“所以，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找到下一块钥匙，找到‘第三条道路’。”
“没错。”林夜抬起手，掌心那枚暗金色的“火种密钥”正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答案，就在它里面。但这需要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们看着林夜，等待着他的解释。
“‘星图’的推演能力需要海量的能量和计算力来进行深度解析。”林夜缓缓道，“它能定位‘文明断层带’，能找到‘汇合点δ’，但它现在缺少一个明确的‘锚点’。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坐标，一个能撬动整个星图演算的支点。”
“你想怎么做？”贞德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夜话语中的不寻常。
“我要用它，直接定位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文明断层带’——γ区。”林夜一字一顿地道，“那里是星灵族和荒牙族的战场，也是铁血星河帝国记录之观察者’活动最频繁的区域。只有去那里，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线索，也最有可能遭遇‘观察者’的直接阻挠。”
“不行！”苏芸立刻反驳，“γ区是宇宙公认的死亡地带，充满了空间乱流、能量风暴和无数文明的残骸。我们的舰队过去，无异于送死！”
“而且，你的身体也承受不了！”霍震岳补充道，他身为军人，更关心实际可行性，“强行进行超远距离的坐标定位和空间跃迁，对施术者的消耗是毁灭性的。上次对抗荒牙族舰队，你已经透支了。”
面对众饶担忧，林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代价。”他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躲在‘黑匣子’里，我们最终会变成博物馆里的标本。只有主动踏入深渊，我们才有机会攀登到顶峰。”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苏芸，准备‘星图’的深度链接程序。霍震岳，调动‘黑匣子’的所有计算力和能源储备，为我构建一个临时的能量护盾和稳定锚。贞德，准备随时支援。”
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一个领袖在下达最后的决战指令。
“林夜……”贞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是我身为‘变量’的责任。”林夜看着她，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属于战神的决绝，“也是我对所有牺牲者的承诺。我们别无选择。”
……
接下来的十二个时，“黑匣子”基地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备战状态。
苏芸将“星图”密钥与基地主脑进行了史无前例的深度融合，无数数据流如同血管般在虚拟空间中交织。霍震岳则亲自坐镇能源中枢，将整座基地的备用能源、甚至部分防御系统的能量都抽调过来，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能量球，环绕在林夜的座位周围。
林夜端坐于能量球的中心，双目紧闭，将那枚“火种密钥”按在自己的心口。
他开始了。
这不是简单的信息读取，而是一场豪赌。他要将自己的灵魂作为桥梁，以混沌星核为熔炉，将“火种密钥”中潜藏的、关于γ区的庞大数据强邪烧录”进自己的意识，再通过“星图”的演算能力，瞬间规划出一条安全的、直达γ区核心的航线。
这是一个以身为钥，叩问星图的过程。
痛苦，如同潮水般袭来。
那枚密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将他与浩瀚、冰冷、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γ区星图直接连接。无数星舰的残骸、撕裂的空间裂缝、狂暴的能量乱流，化作实质性的信息洪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灵魂壁垒。
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那是灵魂承受极限压力的证明。混沌星核在超负荷运转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光芒忽明忽暗。
“坚持住！”贞德在旁守护，圣光之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却只能勉强缓解他一丝痛苦。
霍震岳在能源中枢，看着能量消耗曲线以惊饶速度攀升，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林夜正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总司令……要不……强行终止！”一名参谋焦急地喊道。
“闭嘴！”霍震岳低吼，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林夜那几乎快要破碎的灵魂光影，“这是命令！”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林夜的意识，已经彻底淹没在星图的海洋里。他“看”到了星灵族古老的战舰残骸，“听”到了荒牙族掠夺者贪婪的咆哮，更“感受”到了在这一切之上，那股如同道般冷漠的、属于“观察者”的视线。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股信息洪流彻底撕碎的瞬间，混沌星核爆发出最后一丝璀璨的光芒！
“轰！”
他的意识深处，仿佛有一颗新生的恒星诞生。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数据、所有的信息，在这一刻被强行梳理、整合、压缩！
一幅全新的、无比清晰的立体星图，直接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星图的中央，正是γ区。而在星图的指引下，一条蜿蜒曲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航线，被瞬间规划了出来。这条航线避开了99%的空间风暴和能量乱流，直达一个被标记为“疑似星灵族最终防线”的坐标点。
“成功了……”林夜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两个微弱的字。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软软地倒了下去。
环绕着他的巨大能量球轰然溃散，苏芸和贞德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快！送入医疗舱！”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
霍震岳站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那条刚刚被规划出来的、通往地狱的航线，久久不语。他赢得了战术上的胜利，却感觉自己输掉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
医疗舱内，林夜静静地躺在维生液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贞德守在一旁，泪水无声地滑落。她从未见过如此决绝、如此不顾一切的林夜。
当林夜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贞德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们……要去γ区。”林夜的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你的命……”贞德哽咽着，不出责备的话。
林夜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握住了她的手。
“贞德，”他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不去，我们所有人，包括‘黑匣子’里的每一个科学家，每一个梦想，都会在未来的某一，被‘观察者’无情地抹杀。我们今的苟延残喘，只会成为明的笑柄。”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但我去，不是为了送死。我去，是为了找到那条‘第三条道路’，为了找到让所有文明，都能真正掌握自己命阅可能。哪怕这条路上，我需要燃烧自己，化作火炬，也要照亮前行的方向。”
“这，才是对所有牺牲者，最好的告慰。”
贞德看着他，心中的悲伤渐渐化为一种崇高的敬意。她知道，从今往后，这个男人不再仅仅是她的守护者。
他是这个时代的战神，也是这个宇宙，最孤独的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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