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透过苏家院子的老槐树叶，筛下细碎的金斑，落在顾沉舟膝头的工具盒上。他刚把装着收音机零件的纸盒放在石桌上，就看见苏父拎着昨擦干净的旧收音机走过来，藏青色的对襟衫上沾零晨起的露水，手里还攥着块软布——显然是早就等着了。
“零件都带齐了？”苏父把收音机放在石桌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外壳，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眼神却没离开顾沉舟打开的工具海里面的电容、电线码得整整齐齐，连螺丝刀都按大排好，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
顾沉舟拿起一个蓝色电容，递到苏父面前，笑容温和：“叔叔，您看这个型号对不对？我昨特意对照着收音机的电路图查了，跟原来的参数一样，换上之后信号会更稳。”
苏父接过电容，凑到眼前看了看，又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仔细核对了上面的参数，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对！就是这个型号！上次修电器的伙子找不到这种老电容，没想到你还能弄到。”他转头朝屋里喊，“晚晚她妈，沉舟把零件带来了，咱们的老收音机有救了！”
“来啦来啦！”苏母的声音伴着厨房的抽油烟机声传出来，没一会儿，她就系着枣红色围裙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刚烙好的葱油饼，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漫了满院，“沉舟，先吃口饼垫垫，刚烙好的，还热乎着呢！晚晚这丫头还在赖床，我去叫她！”
顾沉舟刚要接饼，就听见卧室的窗户“哗啦”一声被推开。苏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看着院子里的三人，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妈！别叫我，我听见你们话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见顾沉舟手里的工具盒，眼睛立刻亮了，“你们开始修收音机啦？等我两分钟，我马上下来！”
顾沉舟看着她慌忙缩回去关窗户的样子，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伸手接过苏母递来的葱油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松软，葱香混着油香在嘴里散开，是地道的家常味。他忍不住赞道：“阿姨，您烙的葱油饼太好吃了，比外面早餐摊的还香。”
“喜欢就多吃点，”苏母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又递给他一张，“我特意多烙了几张，等会儿让晚晚给你装着，路上吃。沉舟啊，你跟老苏修收音机，要是需要搭把手，就喊我，我这饼烙完了也没事。”
苏父已经拿起螺丝刀，心翼翼地拆开收音机的后盖，顾沉舟赶紧放下饼凑过去，手里拿着软布帮着擦去里面的灰尘：“叔叔，您慢点拆，这外壳脆，别碰裂了。”他指尖拂过里面氧化的线路，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珍宝，“您看这根线，已经发黑了，等会儿我换根新的，再把电容装上，应该就能出声了。”
苏父点点头，手里的动作慢了些，眼神里满是专注。晨光落在他和顾沉舟的侧脸上，一人握着螺丝刀，一人捏着软布，凑在旧收音机前的样子，像极了多年的老搭档。苏晚换好衣服跑出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心里忽然就软了——以前父亲修东西时，总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没人搭话，现在有了顾沉舟，连空气里都多了几分热闹的暖意。
“我来帮你们递零件！”苏晚跑过去，蹲在石桌旁，拿起工具盒里的镊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顾沉舟，“需要什么你跟我，我保证递得又快又准！”
顾沉舟侧头看她，见她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牙膏沫，忍不住笑了，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先去洗脸，嘴角还有牙膏呢。”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温柔，“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听收音机出声，好不好？”
苏晚脸一红，赶紧捂住嘴角跑向卫生间，身后传来苏母的笑声：“这丫头，多大了还这么冒失！”她转头看向顾沉舟，眼里的满意藏都藏不住，“沉舟，你跟晚晚在一起，真是委屈你多担待了。”
“阿姨，不委屈。”顾沉舟低头继续擦线路，语气认真，“晚晚的冒失很可爱，我喜欢她这样。再，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互相担待的。”
苏父听到这话，手里的螺丝刀顿了顿，抬头看了顾沉舟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他没话，却主动把手里的软布递过去，示意顾沉舟擦更里面的灰尘——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显亲近。
等苏晚洗漱完出来，顾沉舟已经把旧电容拆了下来，正拿着新电容准备焊接。苏晚蹲在旁边，看着他手里的电烙铁在晨光下泛着微红，动作娴熟地把电容焊在线路板上，连焊点都圆润整齐，忍不住声感叹：“顾沉舟，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以前跟奶奶学过一点。”顾沉舟焊完最后一个点，放下电烙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奶奶以前也有台旧收音机，坏了舍不得扔，我就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修，慢慢就会了。”他转头看向苏父，“叔叔，咱们通电试试？”
苏父赶紧点头，从插座上扯过插线板。顾沉舟心翼翼地把收音机插上电，转动了旁边的旋钮。“滋啦”一声轻响后，一阵略带沙哑却清晰的戏曲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是苏母最爱的《穆桂英挂帅》。
“响了！真的响了！”苏母手里还拿着烙饼的铲子，跑过来凑在收音机旁，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老苏，你听！跟以前一模一样！”
苏父站在旁边，看着收音机上跳动的指针，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开，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伸手碰了碰收音机的外壳，像是在触碰多年前的旧时光，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想到……还能再听到这个声儿。”
顾沉舟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他知道这台收音机不仅是个旧物件，更是苏父苏母几十年感情的见证，能帮他们修好，比做任何事都让他觉得踏实。苏晚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轻声：“顾沉舟，谢谢你。”
“傻丫头，谢什么。”顾沉舟回握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能让叔叔阿姨开心，我也高兴。”
早饭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除了葱油饼，还有米粥、凉拌黄瓜，以及苏母特意腌的萝卜干。苏母不停地给顾沉舟夹菜，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山：“沉舟，多吃点，早上修收音机费力气。”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校”顾沉舟笑着把碗往苏母那边递凛，“您也吃，这萝卜干腌得真好吃，配粥刚好。”
苏父喝了口米粥，忽然开口：“沉舟，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阿姨想请他们吃顿饭，两家人好好聊聊。”
顾沉舟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笑道：“我回头跟我爸妈一声，他们肯定乐意。我妈前几还跟我，想跟阿姨请教烙葱油饼的手艺呢。”
苏母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哎！那太好了！我早就想跟你妈聊聊了，上次晚晚你妈也喜欢养花，咱们正好交流交流养护经验。”她转头看向苏晚，“晚晚，到时候你跟沉舟一起，咱们选个周末，找家清净的馆子，好好聚聚。”
苏晚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好！我跟顾沉舟来选地方，保证你们都满意。”她看着顾沉舟，眼里满是笑意——两家人要见面了，这意味着父母是真的完全认可了顾沉舟，他们的关系，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顾沉舟也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两家长辈见面，是对他们感情最大的认可，也是未来生活的新开始。他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放进苏晚碗里：“慢点吃，别噎着。”
饭后，顾沉舟主动收拾碗筷，苏晚也跟着帮忙。两人在厨房里分工合作，顾沉舟洗碗，苏晚擦桌子，水声、碗碟碰撞声混在一起，像一首轻快的家常调。
“顾沉舟，”苏晚擦着桌子，声，“我爸妈跟你爸妈见面，会不会紧张啊？”
顾沉舟洗完最后一个碗，擦干手，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不会的，我妈性格很随和，你爸妈也这么好，他们肯定能聊得来。”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期待，“晚晚，等两家长辈见过面，咱们就……”
“就什么？”苏晚转过身，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好奇。
顾沉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又郑重：“就跟你求婚。”
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她看着顾沉舟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甜得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好。”
厨房的窗户开着，初秋的风带着槐树叶的清香吹进来，拂过两饶脸颊。院子里，苏父正坐在石凳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跟着轻轻哼唱；苏母坐在旁边，手里织着毛线，嘴角挂着笑意。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户洒在顾沉舟和苏晚身上，留下温暖的光斑。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满是踏实和幸福。她知道，这晨光里的旧收音机，不仅修复了父母的旧时光，也开启了她和顾沉舟的新约定——一份关于爱、关于家、关于未来的约定。
“顾沉舟，”苏晚声，“我好期待两家长辈见面啊。”
顾沉舟抱紧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也是。等见过面，咱们就去挑戒指，挑你最喜欢的款式。”
窗外的槐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份甜蜜的约定伴奏。苏晚闭上眼，靠在顾沉舟怀里，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她知道，属于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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