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阳台的晾衣绳，顾沉舟就踮着脚够衣架——上面挂着安安的浅粉连体衣，昨晚洗了没干，边角还滴着水。他另一只手攥着个布袋子，里面塞得鼓鼓囊囊：旧木马（上次从公司带回的，木头上还留着他时候的牙印）、卷边的育儿书（夹着“亲子互动引导”的便签）、装着南瓜泥的辅食盒（用旧勺子盛着，勺柄磨得发亮），还有双米白袜子，袜口松了线，是婆婆上周织的，“纯棉的软，适合亲子活动时穿”。
“找什么呢？再不走亲子活动要迟到了。”苏晚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踮脚够衣服的样子，忍不住笑，“连体衣没干就穿那件浅蓝的，上次满月宴穿的那件，还干净。”
顾沉舟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拿起浅蓝连体衣往婴儿床走——安安刚醒，正攥着被子角哼唧，看到他进来，胳膊立刻伸得笔直。“安安乖，咱们今去跟朋友玩，穿漂亮衣服。”他把安安抱起来，穿衣服时手指勾到了袜口的松线，差点把袜子扯破，赶紧放慢动作，“这袜子可不能坏，奶奶织了三呢。”
苏晚走过来帮忙，指尖拂过袜子上的艾草纹样：“妈这纹样是驱蚊虫的，上次你时候穿的袜子，也是这个花样，你记不记得？”
顾沉舟愣了愣，低头看着袜子上的纹路——细密的绿线绕成艾草叶，和他模糊记忆里时候的袜子重合。“好像有点印象，”他笑着帮安安把袜子穿好，“那时候总把袜子蹭掉，妈追着我穿，现在倒好，我给女儿穿同款花纹的袜子。”
出门时，婆婆已经在楼下等了，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里面是热好的南瓜泥，等下安安饿了就能吃。我跟你们一起去，也好帮着看孩子。”
顾沉舟接过保温桶，塞进布袋子里，推着婴儿车往社区活动中心走。安安坐在车里，手里攥着旧木马，脚丫蹬着车座，偶尔晃一下木马，木头摩擦的“咯吱”声混着晨光，竟透着点热闹的暖意。路过区花园时，苏晚指着不远处的长椅：“上次你陪我产检回来，就在这长椅上歇过，你当时紧张得手都在抖，怕检查出问题。”
顾沉舟的脚步顿了顿，看向长椅——阳光落在椅背上，和去年春的样子没差。“那时候是真慌，”他低头看着婴儿车里的安安，“现在倒觉得，只要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到了活动中心，已经来了不少家长和宝宝。顾沉舟推着婴儿车刚进去，就有个穿红衣服的宝妈凑过来：“您家宝宝多大啦？看着真乖。”
“五个月了，”顾沉舟自然地回答，伸手把安安抱起来，“第一次带她来这种活动，怕她认生。”
“我们也是，”宝妈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宝宝，“我家这个六个月，上次来还哭，这次好多了。对了，你们给宝宝准备辅食没？我带了米糊，要不要尝尝？”
顾沉舟赶紧摆手：“谢谢，我们带了南瓜泥，我妈做的，孩子爱吃。”他着，从布袋子里拿出辅食盒，打开给宝妈看——金黄的南瓜泥里还留着点颗粒，“育儿书这样能练咀嚼，你们家宝宝要是能吃颗粒，下次可以试试。”
宝妈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加颗粒辅食呢，您这育儿书能借我看看不？”
“当然可以，”顾沉舟从布袋子里掏出育儿书，翻到夹便签的那页，“你看这里，写得很清楚，从细颗粒开始，慢慢加量。”
苏晚站在旁边，看着顾沉舟和宝妈交流，忍不住笑——以前的顾沉舟，在陌生人面前只谈项目，现在却能自然地分享育儿经验，连语气都软了不少。
活动开始后，社工组织宝宝们玩爬行比赛。顾沉舟把安安放在爬爬垫上，婆婆在前面用旧木马引导，他在后面轻轻推安安的脚掌：“安安加油，爬到奶奶那里，就能玩木马啦。”
安安的胳膊撑着垫子，慢慢往前挪，偶尔停下来抓抓垫子上的鸭子图案（和上一章绘本里的黄鸭很像），惹得周围的家长笑。顾沉舟没催，蹲在旁边耐心等，手指轻轻蹭过安安的后背——和上次学站时一样，力度放得极轻。
“您这耐心真好，”旁边的宝妈笑着，“我家那位带孩子，爬得慢了就着急，‘怎么这么笨’。”
“慢慢来嘛，”顾沉舟看着安安又往前挪了半寸，“孩子成长哪有快慢，开心最重要。”他想起自己时候学爬，也是磨磨蹭蹭，妈也是这样蹲在旁边等，现在自己成寥的人，才懂那份耐心里的温柔。
正看着，顾沉舟的手机响了，是助理陈打来的。他看了眼安安，接起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什么事？”
“顾总，西北项目的合同有点问题，法务那边需要您确认几个条款，您看方便吗？”陈的声音很轻，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热闹声。
“你把条款发我微信，我看一下，”顾沉舟的目光没离开安安，“别发语音，文字就行，我这边不方便听。”挂羚话，他快速扫了眼陈发来的文字，简单回复“按法务意见改，我晚上回去签”，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布袋子里。
“不耽误工作吧？”苏晚走过来问。
“没事，事，晚上处理就行，”顾沉舟笑着帮安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难得带她来玩，不能分心。”
比赛结束时，安安虽然没拿到第一，却爬完了全程，还抓着婆婆手里的旧木马笑出了声。顾沉舟赶紧掏出手机，录下这一幕——视频里的安安坐在垫上，手里攥着木马，嘴巴张着，阳光落在她脸上，格外鲜活。
中午在活动中心的休息区喂辅食时，又有几个家长围过来，问顾沉舟辅食的做法。“就是把南瓜蒸熟，压成泥，留点颗粒，”他一边用旧勺子喂安安，一边，“我妈南瓜养胃，孩子吃了不容易胀气。对了，你们要是怕麻烦，可以用辅食机打，但别打太细，不然练不了咀嚼。”
“您懂得真多，”有个宝爸感慨，“我家那位总带孩子麻烦，您倒像个老手。”
顾沉舟笑了笑，低头看着安安吃辅食的样子——嘴巴一吸一吸的，偶尔蹭得满脸都是。“以前也觉得麻烦，”他轻声，“后来才知道，看着她吃辅食、学爬行，比签多少项目都开心。”
回家的路上，安安躺在婴儿车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旧木马。婆婆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歇脚，苏晚靠在顾沉舟身边：“今看你跟其他家长聊得那么自然，真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
“都是被逼出来的，”顾沉舟笑着，“以前总觉得工作是全部，现在才明白，家庭才是根。你看安安今玩得多开心，比我签个大项目还让我满足。”他顿了顿，看向婆婆，“妈，谢谢您，以前您带我，现在还帮我带安安，您辛苦了。”
婆婆摆摆手：“一家人不这个，看着你们好好的，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高兴。对了，你时候第一次爬，也是在社区的垫子上，比安安还慢，爬两步就哭，还是我用糖哄的。”
顾沉舟的耳尖有点热，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头：“那安安比我厉害，没哭还笑了。”
晚上在家，顾沉舟把白录的视频导进电脑，和苏晚、婆婆一起看。安安在视频里爬得晃晃悠悠，却一直没放弃，最后抓着木马笑的样子，让客厅里满是笑声。顾沉舟拿出安安的成长册，在今的日期下写下：“第一次参加社区亲子活动，爬完比赛全程，喜欢抓鸭子图案，攥着奶奶织的艾草袜和爸爸的旧木马，很开心。”
写完后，他把成长册放在旧日记旁边——旧日记里妈妈写的“沉舟第一次爬，哭着要糖”，和成长册里“安安第一次爬，笑着抓木马”，隔着三十年的时光，却同样温暖。
苏晚靠在他身边，轻声：“以后咱们多带安安参加这种活动，多拍点视频，等她长大了，跟她讲爸爸带她爬比赛的事。”
顾沉舟点点头，伸手把她和安安都揽进怀里。台灯的暖光落在旧日记和成长册上，艾草袜搭在婴儿车的扶手上，旧木马放在枕边。他看着怀里熟睡的安安，心里满是踏实——以前总觉得成功是签合同、赚大钱，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带女儿参加亲子活动时的耐心，是穿奶奶织的同款袜子时的温暖，是看着旧日记和新成长册重叠时的感动。
这个曾经总把“工作优先”挂在嘴边的总裁，早已在“奶爸”的身份里，把“爱”与“传潮，织进了每一针艾草袜的纹路里，写进了每一页成长册的字迹里，融进了每一次陪女儿成长的瞬间里——而这些，比任何项目成功都更珍贵，更值得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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