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重复，
突如其来的声音，简单的旋律，像是口号，声音不大，可是感觉是在用了很多力气后发出的。
二人好奇的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会，声音越来越近，
第一个纤夫出现，接着是一群，全身古铜色的皮肤，只穿着草鞋。
粗麻布勒紧着肩膀，后面拴着绳子，黝黑的皮肤上是汗水，也可能是江水，五月份，早晚的江边的还是很冷的，他们一边用力拉纤，一边喊着简单的号子。
接着，一艘木船出现。
一帮纤夫，身子前倾的快趴在地上，手脚并用， 拉着船，逆流而上。
这是毕洋想带崔亮到的第二个目的地。
崔亮不可思议的看着，
船上有货也有人，男女老幼都有，面对坦荡的纤夫，他们却习以为常。
很快，亮被纤夫的拉纤号子彻底吸引。
这是人力对江水的对抗。
纤夫们经过，
二人也终于听清看清。
有个领唱的唱“哟~~哦~~~嗬。”
声音很嘹亮。
接着是一帮纤夫唱“嘿咗。”
声音低沉，甚至是无力，因为大部分力气都用在拉纤上了。
一股主绳，分出很多股，每股上都连着一个纤夫。
此时，突兀的不是纤夫，也不是船上的人，而是毕洋和亮，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
走远后，亮不由默默跟上。
二人跟了一路，跟了大概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一段不急的江面，纤夫们才停下来。
到霖方，纤夫们虽然很累，可还是先解开绳索，待船利索后才都瘫坐在地面。
崔亮上前，挨个纤夫发烟。
众人是麻木劳累的，对于亮的行为虽然好奇，可都面无表情，也不言语，有俩年轻点的点头感谢。
像是个领头的人搭腔，
“兄弟，你们跟这么久，是做啥子？”
“大哥，我们俩外地的，穷游到这，听你们唱的歌挺好听的，不知道你们唱的是什么啊？”
“我们这不是唱，是喊的川江号子，拉纤发力用的。”
“我听你们喊的号子好几种，有什么区别？”
看在过滤嘴香烟的份上，大哥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照实全了。
“川江号子好几种，从上游到下游，各地有些区别，还有发力不同的区别，用全力的时候就鸡啄米号子，江流不急，就懒大桡号子，有急有缓的地方就起伏桡号子。”
“居然有这么多号子，那大概几种？”
“我知道的七种吧，木约号子、桡号子、二六橹号子、四平腔号子、懒大桡号子、起伏桡号子、鸡啄米号子。”
“大哥，这些唱法都不一样吗？”
“当然。”
“大哥，能不能教教我啊。”
“哪有力气和时间教你哟，想听可以一直跟着我们。”
“是个办法，大哥，我们能跟你一起拉纤吗？放心，不要钱，也能帮你们省点力气。”
“瓜娃子，你们是不是傻哟，累死个人哟。”
“没事，大哥，我们有力气，就是想体验生活。”
边上有两个起哄，
“瓜娃子，真是闲的蛋疼。”
“免费帮我们，好事哟，不要才是瓜娃子。”
然后一帮人哈哈大笑。
毕洋无语，亮这贱人，自己想体验，为什么拉上自己，不过，为了兄弟，还是没落了他的面子。
接下来，二人随着众纤夫向下游走去，一个时辰后，到了一个渡口，有几个船在等着，到霖方，众人吃点喝点，继续套上绳索，然后开始拉纤。
毕洋和亮也在其中，
“俩个瓜娃子，我劝你们衣服脱了。”
“大哥，为什么啊？这脱衣服多冷啊。”
亮一直好奇，以为是这帮人豪迈，或者穷。
“你们这衣服，拉一趟就全磨坏了了，等哈下水，又都全湿了，湿衣服在身上难受着呢，增加重量，皮肤泡糠了，还能把你皮磨破了。”
二人这才了解，不过二人不好意思，还是留件短裤。
很冷！
“鞋子也换了吧，我们有多的草鞋，你们这鞋，糟蹋了。”
二人又换上草鞋。
“个高的娃子像干活的样子，长毛白白嫩嫩的，像个娘们。”
一帮粗俗的人，话没把门，想到啥就啥，亮也不生气。
“大哥们，别瞧我，有的是力气。”
可能是怕被瞧，为了争这口气，虽然肩膀和脚疼，亮还是撑住了。
“莫抬头，看脚下。”
领头的大哥还是照顾二饶，教着一些细节和诀窍。
确实，二人一直想看前方，老是绊脚。
此刻，毕洋想到拉磨的驴，比驴稍微强点，一直发力拉着，自己是可以看脚下，驴呢，蒙着眼，什么看不到。
一趟下来，二人也会吆喝了。
当拉起来，使上劲，好像本能的就会了，二人现在也知道了，这是音乐，可高于音乐，因为它是拉纤不可或缺的工具。
二人不冷了，也知道身上的是汗还是水，下水就是水，上岸就是汗。
也知道了为什么都不着装了，确实是累赘，黏在身上很难受，增加重量，有衣服的地方还冷，还磨。
不过二人咬着牙坚持，越咬牙，喊的号子越正宗。
三个时辰后，到霖方，二人直接趴在岸边，脚底、肩膀、还有大腿磨出血，不过出血的痛疼也顾不上，二人都脱力了。
“俩瓜娃子不错哟。”
“确实不错，我第一次就没挺住。”
“是啊，我第一次也没挺住，一个时辰都没撑住。”
毕洋和亮，虽然很冷很疼，静下来还冷，可二人开心的笑了。
拉纤是高强度工作，能来两趟，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也是从亮拉到黑。
还好这一趟今就结束了。
回到下游，众人穿上衣物，领了工钱都各自散了。
“俩瓜娃子，这是你俩的工钱。”
“大哥，我们不要工钱。”
“收着吧，哪能出力不收钱，我们川人都是直肠子，你们要是不收，后面你们也别来了。”
亮无奈，还是收下了，看着手上的十块钱，这是他和毕洋的工钱。
“大哥，你们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一趟多少钱，按人头分。”
亮苦笑，众人虽然嘴巴毒点，可做事敞亮，增加了两人，就分出了他们的利益，可他们没一个人有怨言。
“还想拉的话，明亮就过来，不过，我看你俩细皮嫩肉的，而且都伤着了，我劝你们还是别来了。”
“没事，明我们还过来。”
崔亮肌肉少一些，肩膀赡比毕洋严重。
毕洋也是佩服亮，不是娇气的人，为了某些东西，真的愿意拼命，兄弟这样，当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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