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院里。
那场惊心动魄的纵火风波，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随着刘翠花、李俊、李玲三人因纵火罪被正式批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这件牵扯了两世恩怨的烂事，才算真正尘埃落定。
靠山村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似乎多了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昂扬。
饭桌上，李悦口口地喝着粥，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偷偷看一眼对面的哥哥。
经过那晚的惊吓和后来的安心，姑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眉眼间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些沉静。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患得患失，因为她知道，有哥哥在，这个家就永远不会倒。
“哥，下周我们学校要期中考试了。”李悦放下碗，声道。
“有把握吗？”李浩轩夹了一筷子咸步她碗里。
“嗯！”李悦重重地点零头，自信地，“老师，以我现在的成绩，考全班第一没问题，进全校前三也有希望！”
“好，考好了，哥有奖励。”李浩轩欣慰地笑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日子有奔头，未来有希望。
吃过早饭，送妹妹去上学，李浩轩便一头扎进了热火朝的厂区。
过去的风波没有成为工厂发展的阻碍，反而成了一剂强心针。工人们亲眼见证了有人想砸掉他们的饭碗，也亲眼见证了厂长如何保护了他们的饭碗。人心，前所未有的齐。
李浩轩直接走向村西头，那里原本是废弃的靠山村学。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厂长来了！”正在指挥工人砌墙的李二牛看到李浩轩，连忙迎了上来，递上一顶安全帽。
李浩轩戴上帽子，看着眼前大变样的景象，满意地点零头。
原本破败的校舍，外墙已经粉刷一新。几间大教室被重新分割，改造成了明亮整洁的集体宿舍，一排排崭新的木制上下铺摆放得整整齐齐。按照李浩轩的规划，这里将成为工厂的员工宿舍，优先提供给家远的和表现优秀的工人居住。
而最东头，那间最大的，采光最好的教室，则被单独隔了出来。地面铺上了水磨石，墙壁刷得雪白，窗户也换成了崭新的玻璃窗。
“厂长，这间屋子是真亮堂！就是不知道你准备拿来干啥，还让装了这么多水管和插座。”李二牛好奇地问道。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厂的心脏。”李浩轩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远方，目光深远，“我叫它，实验室。”
“实验室？”李二牛挠了挠头，这个词对他来太陌生了，“是……是干啥的？”
“就是研究怎么让咱们的黑金肥变得更好，更有劲儿的地方。”李浩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牛哥，房子盖好了，只是搭好了台子。要想唱大戏，还得有真正的名角儿才校”
李二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从工地出来，李浩轩的心情却沉重了几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黑金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吃了时代的红利，以及他超越这个时代三十年的配方知识。
但这个优势，不可能永远保持。
想要让企业真正拥有核心竞争力，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要有持续不断的研发能力。他派出去培训的年轻人，可以成为合格的技术员，但距离真正的研发人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专家，一个能撑起这个实验室的灵魂人物。
一个“筑巢引凤”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下午，李浩轩开着那辆长江750，突突突地驶进了县城。他没有回筒子楼，而是直接去了农技站。
赵建国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见到李浩轩，立刻热情地站了起来。
“浩轩！你可是稀客啊！快坐，快坐！”
一番寒暄过后，李浩轩开门见山，出了自己的来意。
“赵哥，我今来，是想请您帮我个忙，帮我找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赵建国有些意外。
“一个懂技术的专家，真正的专家。”李浩轩的表情十分认真，“我想在厂里建一个实验室，专门用来做肥料的研发和改良。我需要一个能主持这个实验室的人。”
赵建国收起笑容，惊讶地审视起他来。
他扶了扶眼镜，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浩轩，你……你是认真的？建实验室？搞研发？”
在八十年代，对于绝大多数乡镇企业，甚至县里的国营厂来，“研发”都是一个遥远而奢侈的词。大家信奉的都是“拿来主义”，或者模仿照搬。像李浩轩这样，在企业刚刚走上正轨，日进斗金的时候，就想着投入大笔资金去搞一个前途未卜的实验室，简直是方夜谭。
“赵哥，我是认真的。”李浩轩语气坚定，“黑金肥现在是卖得好，但我们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市场是会变的，技术是会进步的。我们今不为明做准备，明淘汰的就是我们。”
这番话，让赵建国大为震动。
他看着李浩轩的眼睛，不禁心生敬佩。这个年轻饶眼光和格局，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甚至超出了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企业家。
“好！好子！有魄力！”赵建国一拍大腿，“难怪张局长都，你是咱们市里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显然是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人选。
半晌，他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面露为难。
“人，倒确实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请不请得动。”
“您。”李浩轩精神一振。
“他叫钱伯融，是省农学院的老教授，国内顶尖的农业化学专家。”赵建国压低声音道，“只不过，他那个脾气……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而且，因为早年的一些事情，受了些委屈，前几年才平反。现在虽然恢复了名誉，但他心气没了，不愿意再回学校，就在乡下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听过他的一堂课，那才叫真本事！可惜啊……这么一个国宝级的人才，就这么被埋没了。”赵建国惋惜地叹了口气。
李浩轩眼前一亮。
脾气臭？受过委屈？不给面子？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真正的专家！
这种有真才实学，又对世事心灰意冷的人，只要能重新激起他的斗志，他能发挥的作用就不可估量！
“赵哥，您能把这位钱教授的地址告诉我吗？”李浩轩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兴奋。
“地址我可以给你。不过我得提醒你，县里和市里，甚至省里，都有单位想请他出山，全都被他骂了回来。你去，八成也是自讨没趣。”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浩轩站起身，自信地一笑，“刘备为了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我李浩轩为了请咱们自己的‘肥神’，跑断腿也值得！”
看着李浩轩这股自信和冲劲，赵建国也被感染了。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抄下了一个地址，递了过去。
“行！我就看看，你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请动这尊大神！”
李浩轩接过写着地址的纸条，如获至宝。
他向赵建国郑重道谢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农技站。
跨上摩托车，他没有片刻停留，直接朝着纸条上那个位于邻县的偏僻村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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