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从宫门一路响到城楼,李震站在石阶前,抬头望着那层叠的飞檐。苏婉走在他身侧,脚步慢了些,手扶着栏杆喘了口气。李瑶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刚收上来的各州学堂数目报表。李骁披着甲胄,肩头沾零晨露,昨夜他才从北境赶回。李毅没话,只落后半步,目光扫过四周。
他们一起登上了洛阳南门的主城楼。
风迎面吹来,带着河水与泥土的气息。远处是连片的屋舍,街道上已有行人往来,挑担的贩吆喝着穿过巷口,学堂方向传来孩童齐声诵读的声音。铁轨横贯东西,一辆蒸汽车缓缓驶过,喷出白烟,在空中散开。
李震走到最前,双手按在城垛上。他的指节泛起青白,像是用力压住了什么。
“刚才路过文华殿的时候,”他开口,“听见几个百姓在议论明德奖的事。”
苏婉站到他旁边,轻轻点头。“有个老妇人,她孙子拿到了报名表,晚上睡都睡不着,反复念那几条入学条件。”
李瑶把报表折好塞进袖郑“西部三州已经有两千多惹记了,女子占四成。照这个速度,明年新学堂得再扩两所。”
李骁望着北边。“那边也变了。以前一到冬就有牧民南下抢粮,现在他们在自己地界修渠种麦,连帐篷都换成砖房了。”
没人接话。风吹动旗帜,猎猎作响。
一名老臣颤巍巍上前,声音发抖:“陛下……老臣活了七十岁,从没见过这样的世道。百姓有饭吃,孩子能上学,边境太平,百工兴旺……这真是咱们大晟的下吗?”
年轻官员立刻回应:“若不是陛下一家破除旧规,推行新政,我等寒门子弟如何能站在这里话?”
争论声低了下来。
李震依旧看着城下。一条河穿城而过,两岸是新建的工坊和仓库。他曾在那里亲手试过第一台水力纺车,也曾在那个角落搭过临时医馆。那时他们连一口像样的锅都没有,苏婉用铁皮罐熬药,孩子们围在火堆旁抄写识字卡。
“我们刚来的时候,”他,“连活下去都难。”
苏婉的手慢慢覆上他的手背。“那时候你,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校”
李瑶记得清楚。那年冬特别冷,他们在一间破庙里分最后一块饼。父亲,别怕,咱们会好起来的。她当时不信,但现在信了。
李骁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后来我才明白,你让我们打的不只是仗,是让所有人活得有尊严。”
李毅始终没有往前。他站在柱子旁边,视线落在全家身上。当年他在雪地里被人追杀,差点断气,是李震把他带回屋,苏婉给他缝伤口,李瑶教他认字。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这些人值得他用命护着。
李震转过身,面对群臣和百姓。
“今站在这里,我不是为了看这满城灯火。”他,“我是想让你们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人群安静下来。
“有人流过血,有人饿过肚子,有人在夜里哭过,也有人在战场上再也没能回来。我们不是生就该拥有这些。是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
一位退伍老兵抬起手抹了把脸。
“所以我不许任何人糟蹋它。”李震的声音沉下去,“官吏贪赃枉法,斩;豪强欺压良善,诛;若有谁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让百姓跪着求一口饭吃,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底下有人喊了一声:“愿随陛下守江山!”
更多声音跟着响起。
李震抬手,众人渐静。
“但光靠一个人不行,一代人也不够。我要你们记住,治国的根本不在城墙多高,不在军队多强,而在百姓能不能安心走路,孩子敢不敢独自上学,老人病了有没有人管。”
他看向李骁、李瑶、李毅。
“你们以后也会老,也会走。可这个国家还得继续。所以我今要一句:大晟的未来,不在宫里,不在朝堂,而在每一个愿意做事的人手里。”
李瑶掏出一本册子,翻开第一页。“我已经开始整理这些年所有的政策记录,包括粮食调配、教育投入、技术改良的数据。将来谁接手,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李骁解下腰间佩刀,递给身边一名年轻军官。“这是我在北境用过的刀。现在交给你。不是让你去杀人,是让你记住,和平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李毅默默抽出贴身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城楼的石砖上。他把它按在地上,低声:“我以性命起誓,永不背叛今日所见。”
李震点点头,又望向远方。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照在整座城池上。铁轨反射着光,像银线一样延伸出去。远处山脚下,新的铁路正在铺设,工人已经开始动工。南方商道上有车队缓缓前行,挂着统一的官驿旗号。北境烽燧依旧矗立,但烟火未燃。
“昨有人问我,”李震忽然,“以后会不会变。”
他顿了顿。
“我会变老,你们也会。制度会改,技术会进步,人会换一批又一批。但我希望,无论过去多久,有人站在这里往下看时,还能出同样的话——这世道,值得活。”
话音落下,钟鼓齐鸣。
百姓跪地高呼万岁,孩童举起纸鸢放飞。那些风筝飞得很高,上面写着“明德”“自强”“读书有用”。
李瑶数了数,一共一百只,正好对应首批获奖的师生。
苏婉靠在栏杆上,眼睛有些湿。她想起第一个被救活的流民孩子,想起那些在疫区日夜奔走的女医学生,想起昨晚那个抱着报名表不肯撒手的女孩。
李骁把手搭在妹妹肩上。“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李瑶点头。“维持比开创更难。”
李毅重新归刀入鞘,走到李震身后半步的位置。
风吹得更急了,卷起龙袍的一角。李震没有动,视线一直停在地平线上。
那里有一队马车正驶入城门,车上插着学堂的旗子,载着新一批教材和实验器材。赶车的是个年轻人,戴着圆框眼镜,一边走一边低头看书。
城楼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挣脱母亲的手,跑到广场中央,仰头看着漫风筝。
他大声问:“娘,我也能去学堂吗?”
女人蹲下身子,替他理了理衣领。
“能。只要你肯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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