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正好，顾衡没有像往常一样隐入书房处理他的“永恒事务”，而是陪着苏妩在二楼的阳光厅里消磨时光。这个房间经过特殊设计，柔和的北向光线充盈室内，却不会对吸血鬼造成不适。
苏妩蜷在靠窗的软榻上，面前摆着平板电脑和几份公司文件，但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顾衡则坐在她对面，手中捧着一本古籍，银灰色眼眸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您今不忙吗？”苏妩终于放下平板，好奇地问。她习惯了顾衡在白要么休息，要么处理那些跨越数个世纪的产业事务。
“那些可以等等。”顾衡合上书，走到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今想陪陪你。”
苏妩心中一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仰头看他：“陪我处理这些无聊的文件？”
顾衡的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发丝，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不无聊。”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银灰色长发上跳跃。苏妩发现他今没有像往常那样将长发束起，而是任由它披散着，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那好吧，”她狡黠一笑，拿起一份文件，“正好，这份画廊开幕的宾客名单需要您过目。有几个名字，我觉得需要谨慎对待…”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着公司事务低声交谈。苏妩发现顾衡虽然沉睡百年，但对人心和局势的判断依然敏锐得惊人。他往往只需瞥一眼名单，就能指出哪些人需要特别关注，哪些合作潜藏风险。
“您怎么知道这位侯爵夫人与猎魔人有联系？”苏妩惊讶地看着他指出的一个名字。
顾衡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一百三十年前，她曾祖父的葬礼上，我闻到了银制武器的味道。”他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谈论昨日的气。
苏妩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您这‘老古董’的身份，在某些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顾衡挑眉，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胆敢嘲笑你的亲王，狐狸？”
“不敢不敢，”她笑着躲闪，却被他牢牢锁在怀中，“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嘛。”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苏妩处理完手头紧急的工作，将平板放到一边，舒服地叹了口气。
“累了？”顾衡低头看她，手指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有点。”她闭眼享受着他的服务，“不过比一个人工作有趣多了。”
他冰凉的指尖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她的疲惫。苏妩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看他：“起来，我好像从没听您过您喜欢什么？除了红酒、古典艺术和…嗯，我的血之外。”
这个问题让顾衡微微一怔，仿佛从未有人问过他如此简单却又私密的问题。他沉思片刻，银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遥远的光芒。
“月光下的寂静，”他缓缓开口，“古籍中失传的知识，还迎”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你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
这个回答让苏妩的心轻轻颤动。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描摹着他冷峻的轮廓：“那您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顾衡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你喜欢阳光洒在蔷薇上的色彩，喜欢挑战我千年的耐心，喜欢在商业谈判中获胜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还有，你喜欢我。”
苏妩的脸瞬间染上红晕，嘴上却不认输：“前几个都对了，最后一个嘛…”
“最后一个不对？”顾衡挑眉，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不对，”她故意拖长声音，在他眸光转暗时，才笑着补充，“不是喜欢，是爱。”
这句话如同魔法，瞬间融化了顾衡眼中所有的危险，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如海的爱意。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无需言的承诺。
“狡猾的狐狸。”他在她唇边低语。
夕阳西下时，顾衡忽然提议：“想看看我收藏的一些…不太适合公开展出的艺术品吗？”
苏妩眼睛一亮：“当然想！”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来到书房深处一面不起眼的墙壁前。随着他手指在特定砖块上按下一系列复杂的顺序，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地下密室里没有电灯，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夜光石发出柔和的光芒。这里比苏妩想象中更加宽敞，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从中世纪的铠甲到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从东方的瓷器到埃及的护身符。
“这些都是您收集的？”苏妩惊叹地抚摸着一尊古希腊雕像。
“千年时光，总得找点事情做。”顾衡站在她身后，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
苏妩在一幅巧的油画前停下脚步。画中是一位银发少女，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正坐在蔷薇园中读书。
“这是…”她惊讶地转头看顾衡。
“我的曾祖母，苏婉清。”顾衡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她是苏家第一位守护者，也是她协助我进入沉睡。”
苏妩凝视着画中少女柔和的眉眼，忽然理解了顾衡对苏家特殊的感情，也理解了他为何愿意信任并爱上身为苏家后裔的她。
“她很美。”她轻声。
“不及你万分之一。”顾衡的下巴轻抵她的发顶，“她守护的是责任，而你…你唤醒的是我的心。”
从密室出来后，夜幕已经降临。顾衡没有让仆人准备晚餐，而是亲自下厨——如果那能称为下厨的话。他挑选了上等的牛排，简单地煎烤，配上他酒庄特制的红酒酱汁。
“没想到亲王殿下还会烹饪。”苏妩坐在厨房的中岛旁，晃着双腿看他忙碌的身影。
“这不叫烹饪，叫基本生存技能。”顾衡头也不回，动作优雅地将牛排翻面，“在人类仆人不可靠的年代，总得学会喂饱自己。”
晚餐虽然简单，却格外美味。两人在厨房里就着烛光用餐，气氛温馨而亲密。
“知道吗，”苏妩抿了一口红酒，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有时候我会忘记您是一位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亲王。”
顾衡执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在你面前，我宁愿只是顾衡。”
晚餐后，他们相拥在露台上看星星。城市的灯火在远方闪烁，而古宅所在的区域却格外宁静，夜空中的星辰清晰可见。
“那颗最亮的，”顾衡指着北方的一颗星，“在我年轻时就已存在。千年来，它见证了多少王朝兴衰，却始终如一。”
苏妩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冰冷却令人安心的怀抱：“那它现在也见证着我们的爱情。”
顾衡的手臂微微收紧：“它会见证更久，狐狸。直到它自己也陨落的那一。”
夜风轻拂，带来蔷薇园的香气。苏妩在顾衡怀中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跨越千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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