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尚未变得灼热，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唤醒了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一家三口。最先醒来的是顾衡，多年的习惯使然。他刚睁开眼，就感觉到胸口沉甸甸的——不是苏妩，而是那个“第三者”不知何时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趴睡在他胸膛上，嘴微张，睡得正香，温热的气息一下下拂过他的颈窝。
顾衡有些无奈，却又忍不住失笑。他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儿子睡得更舒服些，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看向另一侧的苏妩。
苏妩侧躺着，面向他们，似乎还在熟睡。晨光勾勒着她恬静的睡颜，长睫如蝶翼般栖息在眼睑上，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残留着几处他昨夜情动时留下的、若隐若现的淡粉色痕迹。
顾衡的眸色暗了暗，喉结微动。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极轻地拂开她颊边的发丝，指尖流连在那细腻的肌肤上。
就在这时，趴在他胸口的念安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家伙一睁眼，发现自己趴在爸爸身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用刚睡醒的奶音含糊地喊：“爸爸……”
这一声，也惊动了苏妩。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刚醒来的眼眸还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对上了顾衡深邃的、带着未散情愫的目光，又感受到他流连在自己锁骨处的指尖，脸颊瞬间飞起红霞。
她刚想什么，夹在两人中间的家伙已经完全清醒了。念安扭动着身子，从爸爸身上爬下来，像条灵活的鱼，一下子又钻进了苏妩的怀里，脑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开始每日例行的撒娇：“妈妈~早安~要抱抱~”
苏妩被儿子蹭得痒痒，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搂住他，在他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早安，妈妈的宝贝。”
顾衡看着瞬间被儿子“霸占”的怀抱，刚刚升起的些许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他坐起身，看着在苏妩怀里腻歪的儿子，语气平静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顾念安，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总黏着妈妈。”
念安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眨巴着和妈妈很像的大眼睛，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忽然伸出手指，指着苏妩锁骨上的痕迹，真无邪地问：“那爸爸为什么可以黏着妈妈？爸爸还咬妈妈了！妈妈疼不疼？”
童言无忌，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床上的两个大人。
苏妩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简直能滴出血来。她手忙脚乱地拉好滑落的肩带，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神嗔怒地瞪向罪魁祸首。
顾衡也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怔，耳根迅速泛红。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滥（虽然是不同意义上的），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他轻咳一声，伸手将还在“研究”妈妈锁骨的儿子捞了过来，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袄：
“那不是咬。”他面不改色地解释，“是……爸爸在给妈妈做标记。”
“标记？”念安歪着头，更加困惑了。
“嗯，”顾衡抱着儿子往浴室走，试图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就像……就像安安会在自己的玩具上贴名字一样。爸爸也要做个标记，证明妈妈是爸爸的。”
这个解释幼稚又牵强，但对付三岁的孩似乎……勉强够用？念安似懂非懂地点零脑袋，注意力很快被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吸引了过去。
苏妩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父子俩的对话和儿子咯咯的笑声，捂着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个顾衡……跟孩子都胡些什么呢！”她低声嘟囔着，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等苏妩洗漱完来到餐厅时，顾衡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温牛奶，煎蛋，烤吐司。念安正坐在自己的儿童餐椅上，用勺子舀着碗里的麦片，吃得满脸都是。
看到苏妩出来，顾衡很自然地走过去，为她拉开椅子。在她坐下时，他俯身，趁儿子低头吃东西没注意，快速在她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偷了一个吻。
“早，顾太太。”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一丝得逞的笑意。
苏妩嗔怪地拍了他一下，眼波流转间却满是甜蜜。
早餐桌上，念安依旧叽叽喳喳，一会儿幼儿园的事，一会儿又想起早上的“标记”，好奇地问：“妈妈，爸爸的标记在哪里？安安也要看！”
苏妩刚喝进去的牛奶差点呛出来，桌下的脚轻轻踢了顾衡一下。
顾衡面不改色地给儿子又倒了一点牛奶，淡定地转移话题：“快点吃，吃完爸爸送你去幼儿园，今可以带你从公园那边走，看看有没有新开的花。”
“好！”这个提议成功吸引了念安的注意力，他立刻埋头努力吃饭。
早餐后，家里开始了清晨惯有的、略带忙碌的准备。苏妩回卧室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藕粉色针织裙，勾勒出产后恢复良好的窈窕曲线。她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顾衡便走了进来。
他已穿戴整齐，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他肩宽腰窄，气质清隽。他没有话，只是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着长发。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的头皮，带来一阵舒适的微麻。
苏妩从镜子里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嘴角含笑：“顾先生今手法不错。”
顾衡从镜中与她对视，目光深邃，手下动作未停：“熟能生巧。”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梳好头发，他又拿起一旁搭着的米白色风衣，仔细为她穿上，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系好腰带，打了个优雅的结。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仿佛已演练过千百遍。
“爸爸！妈妈！快点啦！” 念安背着恐龙书包，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在玄关，脚丫一下下地点着地。
“来了。”顾衡应了一声，一手拿起车钥匙和苏妩的手包，另一只手则无比自然地牵起苏妩的手。
一家三口走出家门，晨风带着清新的凉意拂面而来。顾衡先一步去车库开车，苏妩则牵着念安在门口等候。
家伙今格外兴奋，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仰着脸问：“妈妈，今也和爸爸一起送安安吗？”
“是呀，”苏妩弯下腰，帮他理了理歪掉的帽子，“开心吗？”
“开心！”念安用力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别的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送的！”
正着，顾衡已将车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他下车，先拉开后座车门，却不是让苏妩坐进去，而是心地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坐进了副驾驶。然后，他才将早就翘首以盼的儿子抱起来，安顿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仔细扣好安全带。
“坐好，检查。”顾衡的语气带着父亲特有的简洁指令。
“报告爸爸！坐好啦！”念安挺起胸脯，像个士兵。
顾衡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关好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驶向幼儿园。晨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洒下温暖的光斑。苏妩微微侧头，看着顾衡专注开车的侧脸，线条冷硬却柔和，又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的儿子正扒着窗户，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等红灯的间隙，顾衡的手从方向盘上移开，轻轻覆在苏妩放在腿上的手背上，指尖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挲了一下。只是一个微的动作，却传递着无声的亲密与安心。
苏妩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轻轻回握。
很快就到了幼儿园门口。今送孩子的家长果然很多，大多都是父母一同前来，处处洋溢着温馨的氛围。
顾衡停好车，先下车，从后排抱出念安。苏妩也跟着下了车。
顾衡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则依旧习惯性地虚揽在苏妩身后，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俊男美女的组合，加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孩子，引得不少家长侧目。
“看！是安安和他爸爸妈妈！”有认识念安的朋友指着他们喊道。
念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搂紧了顾衡的脖子。
走到幼儿园门口，老师已经等在那边。念安从爸爸怀里滑下来，却没有立刻跑向老师，而是转过身，先抱了抱苏妩的腿，仰头：“妈妈再见！要第一个来接安安哦！”
然后，他又转向顾衡，伸出拳头。顾衡微微弯腰，也伸出拳头，和儿子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独有的告别方式。
“男子汉，加油。”顾衡低声道。
“嗯！”念安重重点头，这才转身，牵住老师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幼儿园。
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苏妩才轻轻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顾衡揽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走了，回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送走“电灯泡”，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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