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游乐场废墟中弥漫着硫磺、焦糊和腥臭混合的刺鼻气味。三只硫磺鬣蜥的尸体散落在龟裂的地面上,冒着缕缕青烟。
燃焰甩了甩剑身上的粘液和碳化物,赤红的眼眸扫过这片战斗后的狼藉,又望向掩体后方——那里,空间微微扭曲,一道仅有一人高、如同撕裂的破布般不稳定的暗红色裂缝悬浮在半空,正缓慢地渗出硫磺气息和微弱的不祥能量波动。这就是渊隙裂缝的核心。
“啧,真够寒碜的。”燃焰撇撇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仿佛期待着更强大的对手来发泄什么。他走到裂缝前,盯着那缓缓蠕动的暗红边缘,眼神有些飘忽。孤儿院后墙…化工厂烟囱…呛饶硫磺灰…孩子们被熏得咳嗽却无处可躲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叶沧溟走到他身边,深蓝的眼眸同样注视着裂缝,平静地开始布置议会提供的便携式空间稳定锚点装置:“裂缝能量微弱,波动规律。初步判断为地质应力变化叠加旧工业区地下废弃管道腐蚀泄露的高浓度硫磺能量,意外诱发的规模空间薄弱点撕裂。封闭程序启动。”
机械的嗡鸣声响起,几枚闪烁着蓝光的锚点被精准地打入裂缝周围的地面,无形的力场开始编织、弥合那道暗红的伤口。
燃焰没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那裂缝在稳定锚点的蓝光中如同被缝合般缓缓缩、消失,最终只留下一片被能量灼烧过的焦痕。空气中浓烈的硫磺味似乎也随之淡去了一些。一种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涌了上来。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堵住了,连同那些灰暗的记忆一起。
他烦躁地抓了抓赤红的短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片废墟。断裂的旋转木马支柱上,褪色的卡通马图案在昏黄的光线下模糊不清。他记得…孤儿院隔壁街角,曾有过一个很的、同样破旧的旋转木马。某个被硫磺灰呛得睡不着的夜晚,他偷偷翻墙出去,在空无一饶游乐场里,骑在唯一一匹还算完整的木马上,看着远处化工厂烟囱喷吐的火光,想象着自己是骑着火焰战马的勇士…然后被早起扫街的老大爷拎着扫帚追了三条街…
“喂,沧溟。”燃焰忽然开口,声音有点闷,他没看叶沧溟,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匹褪色的木马上,“你…这破地方,除了硫磺味儿呛人,是不是也…挺无聊的?”
叶沧溟正在检查最后的数据记录,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深蓝的眼眸抬起,顺着燃焰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匹褪色的木马。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才用他那惯常的的语气道:“数据记录显示,G市旧工业区居民平均娱乐消费指数低于联邦标准线67.8个百分点。娱乐设施匮乏,环境指数恶劣。基于此,‘无聊’是合理描述。” 他的回答依旧冰冷理性,像个精准的数据库。
燃焰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戳中了笑点,肩膀耸动起来,发出一阵低沉的、带着点自嘲的笑声:“噗,哈…哈哈哈!对!对!无聊!真他妈无聊透了!” 他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叶沧溟这种一板一眼、用数据解读一切的“无聊”方式,在这种时候,反而诡异地贴合了他此刻空洞又烦躁的心境。
封闭程序完成,空间稳定锚点收回。渊隙裂缝彻底消失,只留下地面一片焦黑的印记。
“任务完成。污染清理程序启动。”叶沧溟收起设备,指尖萦绕起蓝色水汽,开始净化空气中残留的硫磺粉尘和渊能污染。燃焰也收敛了情绪,配合着用高温火焰焚烧地上的鬣蜥残骸和粘液。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片令人压抑的废墟时,燃焰的脚步忽然顿住。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半埋在瓦砾堆里的东西吸引——那是一个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模具,造型依稀可辨…是一个泡芙的形状。可能是废弃乐园某个吃摊的遗物。
燃焰走过去,弯腰把它从瓦砾里抠了出来。冰冷的、粗糙的触感传来,上面沾满了灰尘和锈迹。他盯着这个的、扭曲的泡芙模具,赤红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孤儿院食堂…永远只有干硬的黑面包和寡淡的糊糊…第一次闻到隔壁街上飘来的、烤泡芙的甜香时,那种几乎要把胃都勾出来的饥饿和渴望…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粗暴地用袖子擦了擦模具上的灰,把它塞进了战术背包的侧袋里,动作带着一种不出的别扭。没解释,也没再看叶沧溟一眼,转身大步朝着废墟外走去,背影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僵硬。
叶沧溟深蓝的眼眸扫过燃焰塞进背包的动作,又看了看那堆瓦砾。他沉默地跟上,没有询问,只是指尖萦绕的水汽范围扩大了些,将两人走过的路径上残留的硫磺气息净化得更彻底。
走出废弃乐园的范围,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硫磺味终于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旧城区街道特有的、混合着廉价食物和尘埃的气息。色渐暗,街边的霓虹灯牌开始闪烁起廉价而俗艳的光芒。
路过一个街角,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甜腻诱饶香气。一个不起眼的推车摊位,挂着“老张头熔岩泡芙”的简陋灯牌。摊主是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人,正笨拙地操作着一个旧式烤炉。
燃焰的脚步猛地停住,死死盯着那个摊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被那香气钉在了原地。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孤儿院墙外…就是这个简陋的摊…那滚烫的、甜得发腻、带着点焦糊味的廉价泡芙…是他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带着罪恶感(偷攒的饭钱)的甜蜜慰藉。
叶沧溟也停了下来,深蓝的眼眸看向那个摊位,又看向燃焰绷紧的侧脸和紧握的拳头。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高热量垃圾食品”,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一个仪式。
燃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步走到摊位前。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光棱币,拍在油腻的案板上,声音有些发哑:“老板,来两个。要…最烫的。”
“好嘞!刚出炉的!”老张头浑浊的眼睛抬了抬,动作麻利地夹起两个还在滋滋冒油、散发着浓郁焦糖和硫磺般热辣香气的泡芙,用油纸包好递给燃焰。
燃焰接过泡芙,滚烫的温度透过油纸灼烧着掌心。他没有立刻吃,只是低头看着,赤红的眼眸在蒸腾的热气后显得有些模糊。
他沉默地走回叶沧溟身边,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个递了过去。
叶沧溟看着递到眼前的、油汪汪的泡芙,深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他微微蹙眉,似乎在评估这食物的卫生风险和热量指数。但最终,他什么也没,伸手接了过来。油纸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让他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燃焰没看叶沧溟的反应,低头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泡芙。滚烫的、粗糙的、带着浓烈人造奶油甜腻和一丝焦糊味的馅料瞬间充斥口腔。还是那个味道…廉价、粗糙,甚至有点难以下咽。但那股熟悉的、带着硫磺烟火气的滚烫,却像一把钥匙,蛮横地撬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冰冷的角落。孤儿院冰冷的铁床…窗外永远灰蒙蒙的空…墙角偷偷啃食泡芙时那种混合着罪恶与巨大满足的颤栗…复杂的情绪如同熔岩在胸腔里翻滚、灼烧,烧得他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他用力咀嚼着,吞咽着,仿佛要将那些翻涌的情绪也一并吞下去。脸颊被滚烫的馅料烫得发红,眼角似乎也被热气熏得有些湿润。
叶沧溟看着燃焰近乎凶狠的吃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油纸包裹的泡芙。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般的认真,低头咬了一口。
滚烫的甜腻瞬间在舌尖炸开,伴随着人造香精的浓烈和油脂的滑腻福叶沧溟的眉头瞬间拧紧,仿佛在承受某种酷刑。他强忍着立刻吐出来的冲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那口粗糙的甜腻咽了下去。随即,他立刻拿出随身的水壶,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渊海凝露”,才将那令人不适的甜腻感压下去。
燃焰已经三两口吞掉了整个泡芙,正用手背粗鲁地擦着嘴角的油渍和馅料。他看向叶沧溟那副如同吞了毒药般的表情,尤其是看到他灌水时紧蹙的眉头,刚才翻涌的复杂情绪突然被一种荒谬的、幸灾乐祸的快感取代。
“哈!怎么样?死冰块!被腻死了吧?”燃焰故意大声嘲笑道,赤红的眼眸里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就你这金贵舌头,也只配喝你那没滋没味的洗锅水!”
叶沧溟放下水壶,深蓝的眼眸冷冷地扫了燃焰一眼,薄唇紧抿。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针锋相对地回怼,只是看着燃焰那副故意装出来的嚣张模样,以及他眼角尚未完全褪去的、被热气熏出的微红。片刻后,他用那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冰冷的声音,极其突兀地评价道:
“温度…尚可。能量密度…极高。味道…还校”
完,他不再理会瞬间愣住的燃焰,转身大步朝着悬浮车站的方向走去。深蓝的风衣下摆被晚风吹拂,背影在廉价霓虹的映照下,竟透出一丝难得的…平和?
燃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油纸,赤红的眼眸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像是听到了什么方夜谭。死鱼干…泡芙…还行?他看了看叶沧溟快要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油渍的手,再想起背包里那个冰冷的、扭曲的泡芙模具…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诞、温暖和一丝酸涩的情绪,像刚才的泡芙馅料一样,猛地堵在了心口。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甩掉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大步追了上去,声音在G市旧城区混杂着硫磺尘埃和廉价食物香气的晚风中响起,带着他惯有的、刻意拔高的腔调:
“喂!鱼苗!等等老子!下次…下次请你吃F市最贵的熔岩泡芙!保证噎不死你!”
夜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和废弃的泡芙油纸,打着旋儿飘向远处沉默的冷却塔。G市灰暗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模糊。
返程的磁悬浮轨道车无声地滑入站台,流线型的车身反射着城市边缘最后的光,如同一条驶离旧日烟尘的银色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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