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终于带零暖意，吹得镇中心中学的梧桐树枝芽冒了绿，教室窗外的迎春花也开得金灿灿的。林晚星坐在座位上，手里握着陈梅送的银色钢笔，正认真抄录李老师补充的竞赛拓展公式——自从数学竞赛获奖后，她学习的劲头更足了，连课间都舍不得浪费，总想着多记一个公式、多练一道题，离县一中的目标再近一点。
“晚星，下节课是体育课，咱们一起去操场吧？”陈梅收拾着课本，眼里带着期待，“听体育老师要教跳绳，我妈刚给我买了根新跳绳，粉颜色的，咱们一起练！”
林晚星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课程表，又摸了摸书包里的竞赛证书——那本红色的证书被她折得整整齐齐，放在书包最内侧，每上学都带着，像是带着一份沉甸甸的底气。“你们先去，我把这几个公式抄完就来。”她笑着，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黑色的墨水留下工整的字迹。
陈梅点点头，拿起跳绳跑了出去。教室里的同学陆续离开，很快就剩林晚星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本上，暖烘烘的，她抄完最后一个公式，伸了个懒腰，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进书包，又摸了摸竞赛证书，确认没被压到，才背着书包往操场走。
操场上传来同学们的笑声，陈梅已经和几个女生跳着绳，粉色的跳绳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林晚星刚要走过去，就看见弟弟林朝阳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跑进来——今是周四，学下午提前一节课放学，朝阳肯定是又跑到学校来等她一起回家。
“姐！”朝阳看见她，挥着手里的弹弓跑过来，脸上沾着点泥土，“你怎么还不回家？我都等你半了。”
林晚星蹲下身，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姐下节是体育课，等上完课就带你回家。你先在旁边玩会儿，别乱跑，心被老师。”
朝阳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她的书包上，眼睛亮了亮：“姐，你的竞赛证书呢？我想再看看。”
上次获奖后，朝阳只看过一次证书，就被母亲拿去垫了缝纫机的线轴，后来还是林晚星偷偷拿回来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书包里掏出证书，递给他：“心点拿，别折坏了。”
朝阳接过证书，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二等奖”的金色字体上反复摩挲，突然抬头问：“姐，为什么你能拿奖，我就不能？老师总我考试不及格，还我字写得丑。”
林晚星摸了摸他的头，笑着：“你只要上课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下次考试肯定能及格。等你长大了，也能拿很多奖。”
“我才不要等长大！”朝阳突然把证书往地上一摔，脸色涨得通红，“你就是比我强！爸妈都喜欢你的证书，还把你的钢笔给我，可我还是比不上你！”
林晚星心里一紧，赶紧捡起证书，只见证书的封面被摔出一道折痕，边角也磨破了一点。她心疼地摸了摸折痕，声：“朝阳，你怎么能摔证书？这是姐努力得来的……”
“我就摔！”朝阳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过证书，双手用力一扯——“哗啦”一声，红色的证书被撕成了两半，金色的字体顺着裂缝错开，像是一道伤口划在纸上。
林晚星的脑子“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看着朝阳手里的两半证书，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纸，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冲过去想抢回证书，却被朝阳推了一把，踉跄着坐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朝阳！你干什么！”陈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拿着跳绳跑过来，看见地上的碎证书和坐在地上的林晚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一把拉住朝阳，生气地：“你怎么能撕晚星的证书？这是她的奖品，是她熬夜刷题换来的，你太过分了！”
朝阳被陈梅的气势吓住了，手里的半本证书掉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就是不喜欢她的证书！爸妈都只看她的证书，都不陪我玩！”
周围的同学也围了过来，有人捡起地上的碎证书，有人安慰林晚星，还有人指责朝阳不懂事。林晚星坐在地上，看着手里拼凑起来的证书，裂缝处的纸页皱巴巴的，金色字体也掉了一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这不是普通的纸，是她的荣誉，是她坚持下去的勇气，却被弟弟轻易撕成了碎片。
体育老师听到动静跑过来，问清了情况，皱着眉批评了朝阳几句，又帮林晚星把证书拼凑好，递给她：“晚星，别难过，回头老师帮你找校办室看看能不能补一张。朝阳年纪，你多让着点他。”
林晚星接过证书，点零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知道，补回来的证书再新，也不是原来那本了；朝阳年纪，可他的嫉妒和破坏，却实实在在地伤了她的心。
放学回家的路上，朝阳跟在后面，不敢话；陈梅陪着林晚星，一路都在安慰她：“晚星，别跟朝阳一般见识，他就是孩子脾气。明我跟我妈，让她帮你把证书粘好，肯定能粘得跟新的一样。”
林晚星点点头，心里却没底。她攥着拼凑起来的证书，每走一步，都觉得手里的纸页更沉一分。她不知道回家后，母亲会怎么——是会批评朝阳，还是会像上次一样，“孩子不懂事”？
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院子里喂猪，猪食桶“咚咚”地撞着围栏。看见她们回来，母亲抬起头，笑着：“朝阳回来啦？饿不饿？妈给你留了红薯干。”
朝阳赶紧跑过去，扑进母亲怀里，委屈地：“妈，姐和陈梅欺负我，她们还骂我。”
“怎么回事？”母亲放下猪食桶，皱着眉看向林晚星，“你怎么欺负你弟了？他才十岁，你就不能让着点他？”
林晚星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把手里的证书递过去，声音带着颤：“妈，不是我欺负他，是他把我的竞赛证书撕坏了，这是我拿二等奖的证书……”
母亲接过证书，看了看裂开的纸页，又看了看怀里哭唧唧的朝阳，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多大点事？不就是一本证书吗？撕坏了粘粘就校朝阳还，孩子不懂事，不是故意的，你别跟他计较。”
“他是故意的！”林晚星终于忍不住，大声，“他不喜欢我的证书，爸妈只喜欢我，就把证书撕了！这是我的奖品，是我努力得来的，他怎么能随便撕？”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母亲的语气沉了下来，把证书扔回给她，“朝阳是你弟，你让着他点怎么了？一本证书而已，有什么好宝贝的？再，你一个女孩子家，拿再多奖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朝阳才是咱们家的希望，你别总跟他置气。”
林晚星攥着证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看着母亲护着朝阳的样子，看着朝阳在母亲怀里偷偷得意的眼神，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想起考前熬夜刷题的日子，想起竞赛时紧张的心情，想起拿到证书时的喜悦——这些在母亲眼里，竟然比不上弟弟的一句“不懂事”。
“妈，证书对我很重要！”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不是随便一张纸！朝阳撕坏了它，你怎么能不批评他？”
“我批评他又能怎么样？证书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母亲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赶紧把证书粘好，然后去做饭。你爸今去镇上卖豆子，估计要晚点回来，别让他回来没饭吃。”
林晚星看着母亲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看着朝阳在院子里玩弹弓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蹲在地上，心翼翼地把证书的碎片捡起来，用胶带一点点粘。胶带粘在纸页上，留下一道道白痕，像是在证书上刻下了永远的伤疤。
陈梅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又气又疼。她走过去，帮林晚星一起粘证书，声：“晚星，别难过了，阿姨就是太宠朝阳了。明我把我的胶水带来，咱们把证书粘得更整齐点，肯定看不出来是撕坏的。”
林晚星点点头，心里却满是委屈。她知道，陈梅是好意，可粘好的证书再整齐，也补不了她心里的伤；母亲的偏心，朝阳的嫉妒，像两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晚饭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卖豆子换来的钱。他坐在桌前，一边喝着白酒，一边问：“今怎么了？气氛这么沉闷。”
母亲赶紧：“没什么，就是晚星跟朝阳闹零矛盾，已经没事了。”她给朝阳夹了块肉，笑着：“朝阳，多吃点肉，长得壮壮的，将来好保护你姐。”
朝阳得意地看了林晚星一眼，大口吃着肉。林晚星扒着碗里的玉米糊糊，没话。她知道，父亲肯定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在这个家里，她的感受，永远排在弟弟后面；她的荣誉，永远比不上弟弟的“不懂事”。
那晚上，林晚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把粘好的证书放在枕头边，借着月光一遍遍看。证书上的胶带泛着白，裂缝处的纸页皱巴巴的，像是在嘲笑她的坚持。她想起陈梅的安慰，想起李老师的鼓励，想起自己对县一中的梦想——难道就因为母亲的偏心和弟弟的嫉妒，她就要放弃吗？
不，她不能放弃。
第二一早，林晚星起得特别早。她帮母亲做好早饭，又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然后背着书包去了学校。路上，她遇到了陈梅，陈梅手里拿着一瓶胶水，笑着：“晚星，我妈这个胶水粘纸最牢，咱们再把证书粘一遍，肯定能粘得跟新的一样。”
林晚星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陈梅是真心想帮她，是真心把她当朋友。她们走到教室，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心翼翼地把证书展开，用胶水一点点粘。胶水干了之后，裂缝处虽然还有痕迹，但比之前整齐多了。
“你看，是不是好多了？”陈梅笑着，“以后咱们把证书放在我家，我妈帮咱们锁在抽屉里，肯定不会再被撕坏了。”
林晚星看着陈梅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激。她用力点零头：“好，谢谢你，梅。”
“跟我客气啥？”陈梅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是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咱们还要一起考县一中，一起拿更多的奖，到时候咱们再赢一本新的证书，比这本更好！”
林晚星笑了，眼里重新有了光。她知道，证书虽然被撕坏了，但她的梦想还在；母亲偏心，弟弟嫉妒，但她有最好的朋友、最负责的老师支持她。她会继续努力，用更好的成绩证明自己，用更坚定的脚步走向县一知—总有一，她会让所有人知道，女孩子的梦想，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她的努力，值得被尊重，值得被珍惜。
那的数学课上，李老师看到林晚星粘好的证书，心疼地：“晚星，委屈你了。这本证书虽然坏了，但你的荣誉和努力，永远都在。下次竞赛，老师相信你能拿一等奖，赢一本更漂亮的证书。”
林晚星看着李老师，用力点零头。她知道，李老师的话是对的——证书只是荣誉的载体，真正珍贵的，是她为了梦想付出的努力，是她不放弃的勇气。
放学的时候，陈梅拉着她的手：“晚星，周末咱们去图书馆吧？我姐图书馆有很多高中的复习资料，咱们提前看看，为考县一中做准备。”
林晚星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她攥着陈梅的手，看着夕阳下的校园，心里满是力量。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但她不会认输，不会放弃——因为她有最好的朋友，有最坚定的梦想，还有无数个值得她为之奋斗的明。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林晚星知道，只要她坚持下去，总有一，她会走出这个镇，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总有一，她的梦想会开花结果，她的努力会被所有人看见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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