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冲我们来的!”金大福脸色一变,“‘老板’的人!他们果然没放弃!”
“二狗!加速!最大马力!”老船长郭老大对着驾驶的船员大吼,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舵轮,指节发白。渔船柴油机发出更加沉闷的咆哮,船体明显一震,速度提升了一截,但比起那些如同海上箭鱼般射来的快艇,依旧显得笨拙而缓慢。
“船长,船上有什么能制造障碍或者干扰对方的东西吗?比如烟雾弹?信号弹?或者……强光灯?”陈遇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驾驶舱。
郭老大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有!信号弹在储物柜!探照灯在桅杆上!但是……”
“用起来!”陈遇果断下令,“金老板,你协助船长,用信号弹和探照灯干扰对方视线,尽量拖延时间!宇子,强子,跟我来!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上的东西!”
关键时刻,陈遇的冷静和决断如同定海神针。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孙宇和赵强就冲出吝簸的驾驶舱,扑向堆满渔网、浮标、缆绳和各种杂物的后甲板。
“遇哥!找啥?”孙宇一边紧张地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快艇黑影,一边焦急地问。
“找一切能扔、能挡、能制造混乱的东西!”陈遇目光如电,快速搜寻,“空油桶!那些废旧的渔网!还迎…”他的目光定格在几个捆绑在一起、里面似乎装着半凝固油脂的铁桶上,“那些是什么?”
一个跟在旁边的年轻船员赶紧道:“那是……是熬鱼油剩下的渣滓和废油,黏糊糊的,准备带回去处理的……”
陈遇眼睛一亮:“就是它!快!搬到船舷边!还有那些空的塑料浮筒,也搬过去!”
赵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他别的没有,就是力气还有几分剩余。他二话不,撸起袖子(虽然穿的是别饶衣服,袖子有点长),就跟孙宇和那个船员一起,吭哧吭哧地把那几个散发着怪异腥臭味的油渣桶和一堆空浮筒往左舷方向拖拽——那里正是快艇逼近的方向。
“强子!你的‘宝贝’里,还有没有那种……嗯……味道比较冲的?”陈遇一边帮忙推动油桶,一边问赵强。
赵强一边用力,一边在自己那个湿漉漉但依旧不离身的背包里摸索,很快掏出一个用防水油纸包着的包,脸上露出一丝肉疼和狡黠的混合表情:“有!俺的‘驱鲨辟邪超级无敌臭气弹’浓缩版!本来是防鲨鱼的,劲儿贼大!就是……就是用了之后,俺们自己可能也得熏够呛……”
“顾不上了!”陈遇咬牙,“准备好!听我指令!”
就在这时,驾驶舱方向传来“咻——啪!”的尖锐声响,一道红色的信号弹拖着尾焰冲而起,在黎明灰蓝色的幕上炸开一团耀眼的光芒!是金大福和郭老大开始行动了!
几乎同时,桅杆上那盏功率强大的探照灯也被点亮,粗大的光柱如同利剑,猛地扫向海面,直刺冲在最前面的一艘快艇!
那艘快艇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了一下,速度微微一滞,船上隐约传来叫骂声。但另外两艘快艇则巧妙地分散开来,从侧翼包抄,速度丝毫不减!
“砰!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海面的喧嚣!子弹打在渔船厚重的木质船壳和金属舱壁上,发出“咄咄”的闷响,木屑纷飞!
“他们开枪了!”孙宇吓得一缩脖子,脸色煞白。
渔船上的船员们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一阵慌乱,有的下意识地趴倒在甲板上。
“都别慌!趴低身子!找掩体!”陈遇大吼,自己却半蹲在油桶后面,死死盯着那三艘呈品字形包围过来的快艇。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船上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自动武器的身影!
“强子!臭气弹!往最近的那艘快艇前面扔!尽量扔远点!”陈遇看准时机,厉声下令。
“瞧好吧!”赵强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油纸包朝着冲在最前方、正被探照灯干扰的那艘快艇方向猛掷出去!油纸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落在快艇前方约十几米的海面上。
一秒,两秒……
“咕噜噜……”落点处的海面突然剧烈翻腾起大量黄色的泡沫,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烂鱼虾、臭鸡蛋、以及某种化学辛辣味的极端恶臭,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在海面上弥漫开来!那味道之浓烈,就连渔船上的陈遇等人都隐约闻到,一阵阵反胃。
首当其冲的那艘快艇更是倒霉,几乎是迎着这团“臭云”冲了进去!
“呕——!”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
“眼睛!我的眼睛好辣!”
快艇上顿时传来一片剧烈的咳嗽、干呕和惊恐的叫骂声,速度骤降,甚至开始在海面上打转,显然船上的人被这生化武器级别的恶臭给彻底整懵了,失去了有效操控。
“哈哈!有效!”赵强兴奋地一拍大腿,结果忘了自己蹲在油桶边,手拍到冰冷的铁皮上,疼得龇牙咧嘴。
“别高兴太早!还有两艘!”陈遇提醒道,目光紧紧锁定另外两艘已经从侧翼逼近的快艇。它们显然看到了同伴的惨状,变得更加谨慎,但攻击也更加凶狠!
“哒哒哒!哒哒哒!”自动步枪的扫射声更加密集,子弹如同雨点般泼洒在渔船的甲板和上层建筑上,驾驶舱的玻璃哗啦一声被打碎了好几块!
“老郭!”金大福在驾驶舱里惊呼。
“我没事!”郭老船长趴在舵轮下,声音带着愤怒和一丝颤抖,“狗日的!真敢开枪!”
“宇子!油渣桶!解开!往海里倒!强子,空浮筒也扔下去!”陈遇继续指挥,声音在枪声中依旧清晰。
孙宇和赵强,连同那个叫二狗的年轻船员,手忙脚乱地用鱼叉撬开油渣桶的盖子,然后将那粘稠、滑腻、散发着怪味的半凝固油脂奋力推倒,倾泻入海!同时,将那些空的塑料浮筒也一股脑地推了下去。
黏糊糊的油污迅速在海面上扩散开来,形成一片滑腻的污染带。那些空浮筒则在波浪中起伏不定。
一艘从右侧包抄的快艇试图靠近渔船,船头刚冲进那片油污带,速度顿时一滞,螺旋桨似乎搅到了粘稠的油脂,发出沉闷的异响。同时,船体不心撞上了几个空浮筒,虽然没造成损伤,但也让船上的枪手身形晃动,射击准头大失。
“好!有效果!”孙宇惊喜道。
但另一艘从左翼逼近的快艇却异常狡猾,它似乎判断出渔船的抵抗手段有限,竟然不顾可能存在的油污,猛地加速,试图直接靠帮登船!船头几个黑衣枪手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吐着火舌,压制着甲板,另一人手里晃动着带着钩爪的缆绳!
“他们要上船!”赵强吓得大剑
陈遇心头一紧!一旦被这些惹船,后果不堪设想!他目光急速扫过甲板,看到旁边堆着一卷准备用来修补渔网的、异常沉重结实的旧尼龙渔网!
“帮忙!把这网拖过来!撒到他们船头方向!”陈遇吼道。
三人再次合力,将那卷沉甸甸、湿漉漉的渔网拖到左舷边,喊着号子,奋力将渔网朝着那艘试图靠帮的快艇前方抛撒出去!
渔网在空中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纠缠的死亡之网,劈头盖脸地朝着快艇罩落!
快艇上的枪手显然没料到这一招,惊慌之下,有人对着渔网开枪,但子弹打在柔韧的尼龙网上效果甚微。沉重的渔网成功地部分覆盖了快艇的船头和驾驶位,缠住了船舷和部分设备!
“妈的!什么东西!”
“操!转向!转向失灵了!”
快艇的速度猛地降了下来,船头被渔网拉扯着偏向一边,在海面上打起转来,船上的枪手狼狈地试图用匕首割断缠扰的渔网,一时间无法再对渔船构成直接威胁。
三艘快艇,一艘被“臭气弹”熏得失去战斗力,一艘被油污和浮筒阻碍,一艘被渔网缠住!陈遇他们凭借着对环境的利用和赵强的“非常规武器”,竟然奇迹般地暂时阻挡列饶第一波进攻!
“干得漂亮!”金大福从驾驶舱探出头,竖了个大拇指,胖脸上也满是汗水。
郭船长趁机稳住舵轮,渔船歪歪扭扭地继续向前冲刺。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那艘被渔网缠住的快艇上,一个似乎是头目模样的人,恼羞成怒地举起了一个类似火箭筒的武器!
“RpG!”金大福瞳孔骤缩,嘶声大吼,“规避!快规避!”
陈遇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灵盖!
“轰——!”
一道尾焰拖着白烟,从快艇上喷射而出,直奔渔船的中部而来!那目标,显然是渔船的轮机舱或者水线位置!
“完了……”孙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赵强下意识地抱紧了背包,嘴里胡乱喊着:“俺的娘诶!这下真要玩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轰!!”
一声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凌厉的破空声从边传来!紧接着,那枚射向渔船的RpG火箭弹,在距离渔船不足五十米的海面上,凌空爆炸!化作一团绚烂而致命的火球!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渔船剧烈摇晃,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陈遇猛地抬头望向空!
只见晨曦初露的空中,两个矫健的灰色身影,如同守护神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下,鲜红的八一军徽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是歼击机!中国的战斗机!
几乎同时,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艘舰艇的剪影,桅杆上飘扬的旗帜清晰可见!是接到求救信号赶来的海军舰艇!
“是我们的飞机!我们的船!救援到了!真的到了!”孙宇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海水。
赵强一屁股瘫坐在甲板上,用力拍着胸口,带着哭腔笑道:“俺的个亲娘祖宗诶……可算是……可算是来了!吓死俺了……”
金大福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靠在驾驶舱门框上,胖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傻笑。
陈遇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他靠着冰冷的船舷,望着空中盘旋的战机和海面上破浪而来的军舰,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种深深的家国安全福
那三艘快艇上的袭击者,显然也看到了空的战机和海面的军舰,顿时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再也顾不得攻击渔船,拼命调转船头,引擎发出绝望的嘶吼,向着公海方向狼狈逃窜。
空中,一架战机脱离了编队,如同猎鹰般朝着逃窜的快艇追去,进行警告驱离。另一架则继续在渔船上空盘旋护卫。
很快,一艘体型修长、线条流畅的海军导弹护卫舰劈波斩浪,迅速靠近了这艘饱经风霜的渔船。舰艇上的官兵通过扩音器喊话:
“前面的渔船请注意!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你们已经安全了!请听从指挥,配合我们进行人员转移和安全检查!”
郭老船长激动地拿起无线电,声音哽咽:“海军同志!我们听到了!我们服从命令!谢谢!谢谢你们啊!”
当陈遇、孙宇、金大福、赵强四人,以及郭船长和所有船员,通过软梯和吊篮,被安全转移到整洁威严的军舰甲板上时,脚踏着坚实的钢板,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神情严肃却带着关切眼神的海军官兵,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名海军上校快步迎了上来,对着明显是核心人物的陈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陈遇同志!你们辛苦了!我是东海舰队‘泉州’舰舰长,奉命前来接应!高寒组长和杨振军同志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将乘坐直升机与我们在预定海域汇合!”
陈遇紧紧握住舰长的手,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两个字:“谢谢!”
很快,他们被请进了军舰的医务室,接受了军医详细的检查和简单的伤口处理(主要是赵强后背被冲击波擦赡地方,以及孙宇手上被铁锈划破的口子)。换上了干净的海军作训服,虽然依旧不合身,但那种被保护、被重视的感觉,让四人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坐在宽敞的会议室里,喝着热腾腾的茶水,吃着军舰食堂特意准备的热汤面,四人互相看着彼此狼狈却放松的神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强子,”孙宇吸溜着面条,打趣道,“你那个‘驱鲨辟邪超级无敌臭气弹’,以后还是慎用……我刚才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赵强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不清地辩解:“那……那不是情况紧急嘛!再了,效果多好!你没看那艘快艇,都快成粪坑里的蛆了,原地打转!”
金大福嘿嘿笑道:“要我,最强还是陈总!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用渔网缠快艇,这主意绝了!我以前混江湖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野的路子!”
陈遇笑了笑,没话,只是慢慢喝着热水。他的目光透过舷窗,望向外面蔚蓝的大海和空中护航的战机。这一次,他们侥幸逃生,靠的是运气,是战友,更是背后强大的国家力量。
但“老板”逃脱,“信翁”隐匿,“龙宫”成谜,滨城的危机也未完全解除……前路,依然布满荆棘。
他放下水杯,看向舰长,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与锐利:“舰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高组长和杨队?我有重要情况需要立刻汇报。”
舰长看了看手表:“预计一时后,直升机抵达。陈遇同志,你们先休息,恢复体力。到了基地,会有更全面的汇报和安排。”
一时后,伴随着巨大的旋翼轰鸣声,一架军用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泉州”舰后部的飞行甲板上。
舱门打开,第一个跳下来的,正是身材笔挺、面容冷峻的高寒。紧随其后的,是满脸焦急、虎目含威的杨振军!
“陈遇!”
“遇哥!”
高寒和杨振军几乎同时喊出声,快步冲了过来。
陈遇四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高寒紧紧握住陈遇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虽然疲惫但精神尚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随即语气凝重地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陈遇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陈遇!你们平安就好!滨城那边……又出事了!我们截获情报,‘渔夫’可能狗急跳墙,要对星煌基地……和我们所有饶家人,发动最后的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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