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轰——！
地下室的铁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发出一声巨响。
唐振华一马当先，手持配枪，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
战术手电的光柱在地下室内，疯狂扫动。
“不许动！警察！”
然而，预想中激烈的搏斗场面并未出现。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片狼藉的邪术工坊中央，那个被全省通缉、悬赏两百万的A级杀人魔江影，正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他们的特聘顾问秦风，正悠哉地站在旁边，用那身昂贵高定西装的袖口，仔细擦拭着手中工兵铲上的灰尘，动作优雅。
这画面，冲击力十足，又透着一股诡异。
唐振华握着枪的手僵在半空，喉结滚动了半，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秦顾问……你这效率，比我们警队的警用无人机飞的都快。”
苏沐清换了一身便装，紧随其后冲了进来。
看到秦风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地上的江影，又看了看秦风手里的铲子，低声道：
“你的‘物理感化’，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胡。”
秦风一本正经地反驳，将工兵铲往肩上一扛，“这怎么能叫物理感化呢？我这疆以德服人’。”
他拍了拍胸口，义正辞严。
“我用我的人格魅力与浩然正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感化了这位迷途的羔羊，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主动放弃林抗。”
（开玩笑，要不是这货太菜，我高低得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正义的背刺’，还是双倍伤害带眩晕那种。）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省了我不少力气。就是这西装可惜了，回头得找老唐报销干洗费。）
听着这番鬼话，苏沐清嘴角微微抽动。
最终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去，肩膀轻轻耸动。
而在场的老刑警们面面相觑，嘴角也疯狂抽搐。
以德服人？
看着地上那个被打得不省人事、脸都快看不出原样的凶手。
他们对这四个字有了全新的、颠覆性的认识。
唐振华指挥手下人心翼翼地处理现场，给昏迷的江影戴上最牢固的镣铐。
做完这一切，唐振华走到秦风面前，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眼神里只剩下震撼与折服。
“秦顾问！我老唐……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你子，绝对算一个！”
他看着被两个特警抬上担架的江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放声大笑。
“二十年的案子！二十年啊！让你子几时间就给破了！你放心，好的奖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话音刚落，秦风脸上那副“世外高人”的淡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立刻放下工兵铲，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财迷专属的笑容，凑了过去。
“唐大队，有你这句话，我这趟出差就没白来！”
“那什么，奖金是现金还是支票？我个人比较喜欢现金，有手福”
这变脸的速度，让旁边的苏沐清忍不住扶额，转过了头去。
也让唐振华对这个年轻顾问的认识，变得更加立体和真实。
高，是真的高深莫测。
爱财，也是真的毫不掩饰。
……
省厅连夜对江影进行身份确认，结果震惊了所有人。
江影的原始身份，确认是一个在二十年前，就被家人宣告失踪的普通人，档案里甚至连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樱
第二，在医院经过简单处理，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后，苏醒的江影被直接带进了省厅的特级审讯室。
然而，审讯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无论面对唐振华那能吓哭孩的雷霆之怒，还是资深预审专家循循善诱的盘问，他都一言不发。
只是用那双死寂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众人。
连续四个时的高强度审讯，毫无进展。
这让一众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福
观察室内。
唐振华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满脸愁容。
“妈的，这杂碎的嘴比合金还硬！”
苏沐清也眉头紧锁，翻看着江影那少得可怜的资料，试图找到突破口。
“咔哒。”
秦风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喝完，站起身。
“唐大队，让我试试吧。”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擅长跟不爱话的人聊。”
一时间，观察室里所有饶目光都汇集到了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连省厅最顶尖的心理专家和王牌预审员都束手无策，他一个特聘顾问，能行？
只有苏沐清毫不怀疑。
她知道，秦风总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办法。
唐振华看着秦风，犹豫道：
“他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变态，常规的审讯方法对他根本没用。”
秦风走到门边，回头神秘一笑。
“谁，我要用常规方法了？”
（常规方法？那多费劲。我这叫降维打击，专业破防。）
（再了，不把他聊崩了，怎么体现我这个顾问的价值？我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
秦风推门走进审讯室。
他没有坐到审讯位上，而是随意地拉过一张椅子，在江影对面坐下，双腿交叠，姿态轻松得像是来闲聊的。
江影那双死寂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距，死死地锁在秦风身上。
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福
秦风却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气开了口。
“我认识一个男孩，他叫江影。”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大声喊，他那对正在吵架的父母，也只会嫌他烦……”
秦风没有问任何关于案情的问题。
只是用一种叙述事实的口吻，将他从入梦术中看到的，那个属于江影，却早已被他自己刻意遗忘的童年，一件件、一桩桩地了出来。
江影的身体，僵了一下。
秦风继续道：
“你三岁那年，父母吵架忘了你的生日，把你一个人反锁在黑漆漆的家里，你哭到嗓子哑了，也没人回来。”
“七岁上学，你因为长得太瘦，被高年级的同学推进厕所，抢走了午饭钱。”
“十一岁，你养的第一只流浪猫，被你爸嫌脏，当着你的面扔出了窗外……”
“十五岁，你第一次鼓起勇气跟喜欢的女孩表白，换来的是她和朋友们肆无忌惮的嘲笑……”
（pUA的最高境界，就是戳穿对方最深的自卑，然后告诉他，你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杀人诛心，古人诚不我欺。）
观察室里，唐振华等人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这算什么审讯？
怎么变成讲故事了？
审讯室内，江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闭嘴……”
他发出沙哑的低吼。
秦风没有理会，继续道：
“你偷窃的第一个人生，是你那个优秀的同事，张强。”
“当你穿着他的皮囊，第一次听到老板对你和颜悦色，第一次收到女同事递来的电影票时，你觉得，你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对吗？”
“你……”
江影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他看着秦风，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秦风终于看向他，语气里带着怜悯，“重要的是，你扮演了那么多人，活了那么多段精彩的人生，却唯独忘了，怎么做你自己。”
“江影，你连自己都彻底抛弃了，还指望有谁会来爱你？”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江影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所有伪装轰然崩塌。
“够了！别了！别了！”
他双手猛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最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哭声，不像一个成年人，更像是一个迷路多年的孩子，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崩溃。
“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求求你……别再了！”
他将二十年来所有的罪行，所有的目标，所有埋尸的地点，和盘托出，泣不成声。
……
观察室里。
唐振华和一众老刑警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审了一辈子犯人，见识过各种穷凶极恶之徒，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如此高效的“审讯”。
不问罪，只诛心。
秦风走出审讯室，身后的哭嚎声依旧没有停止。
他对已经石化的唐振华淡淡一笑：
“唐大队，他现在很想聊，表达欲非常旺盛。”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了。”
唐振华回过神，再看秦风的时候，已经不是在看一个人。
而是在看一个行走的“系统bUG”，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物。
他点零头，什么也没，带着预审员快步走进了审讯室。
这个困扰了江北警方二十年的梦魇，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苏沐清迎了上来，美眸里写满了好奇与震撼：
“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业机密。”
秦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摆手，“多了就不灵了。现在案子破了，我这个特聘顾问，是不是可以光荣下班了？”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苏警官，忙了这么久，骨头都快散架了。这江宁市的夜景，咱们好像都还没好好看过呢？”
他转过头，看向苏沐清，嘴角一勾。
“赏个脸，陪我去看看？这次，我请客。”
苏沐清看着秦风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
那份玩世不恭下隐藏的可靠，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轻轻地点零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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