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脸惊诧，又后退两步看了眼外头的牌子。
这里是鲁城国营纺织厂啊，咋雇了个娃娃？这要是有啥事，拐子抱着孩子就能跑。
“签字呀，叔叔。”牛昕催促。
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声音，“昕昕，我来找你玩了，我刚去你家了，你不在家，我就知道你在这。”
左鹤洋洋得意，谁能有他聪明啊。
“我在上班，你稳重一点。”牛昕叮嘱道，一本正经的等着来人在厂门口确定半，又走了过来。
收到提醒，作为一个好同桌，是一定得配合的。
左鹤直接学着他们班主任的模样，肃着脸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远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刚走近就破了功，“是不是这样的，稳重不？我刚才比谁都重。”
是啊，谁能有雷鸣老师重啊。
“叔叔，得登记的。”见来访那人确定完了重新走过来，牛昕又指了指该登记的地方。
来人望了眼门卫室里面，牛秀成一直看着呢，对他做了个手势。
纺织厂他是来过的，还以为牛老头退休了呢。
张苍忍俊不禁，在牛昕手指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本子还给她。
“同志，名字签完了，你看看，我可以进去了吗？”
牛昕和左鹤凑到一起盯着本子上的两个字看了又看，“叔叔，还要写你是来干嘛的。”
牛昕指着名字后面把本子又递给了他。
“哇，昕昕你认识字啊！好厉害，我都不认识。”左鹤亮起星星眼，崇拜的看着她。
对此，牛昕安慰道：“你只有幼儿园的毕业证，是这样的，等你学毕业，就能认识很多字了。”
“哦，昕昕你知道的真多。”
张苍拿着本子写到访来由，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勾起了嘴角。
“可是昕昕，你没有幼儿园毕业证哦，你怎么比我厉害的。”左鹤只是随口一问，但牛昕听到心里去了。
确实，之前跟着陈海涛和岳燕时，这俩人都没想过把她送到幼儿园去。
反正牛昕在邻居间人缘好，大家都喜欢这个礼貌又白净的姑娘。今去这家玩玩，明跟着那家溜达，多的是人愿意带着牛昕玩，哪里值得花钱送去幼儿园。
所以论“学历”，牛昕还真没左鹤“学历”高。
牛昕直接恼羞成怒，“因为我比你高，看到了吗？我比你高好多好多，所以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换个孩，不定两人就拌起嘴来了。
但左鹤早在开学的第一就认清了这个现实，早就接受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牛昕给的这个理由，在他看来，非常合理。
“还是昕昕厉害，知道的真多。”
牛昕：这个憨憨。
张苍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同志，来看看，我可以进去了吗？”
牛昕淡定接过本子，看了又看，“可以啦，我们去找领导检查一下。”
牛昕倒腾着腿跑到门卫室，把本子递给牛秀成，“爷爷领导，请检查。”
这是牛秀成和她定好的流程，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认不得几个字的半文盲。
这个“半”字，还是她上了一学期一年级补充上去的。
“牛叔，今您这门卫室咋还招了个娃娃？”张苍笑着打招呼。
“这是我孙女。昕昕，这位是张叔叔。”牛秀成“审核”完，把本子还给牛昕。
“张叔叔好，我去上班了，再见。”牛昕喊完人就走，她还在上班呢。
“牛爷爷好，张叔叔好，我也去上班啦，再见～”左鹤对着两人敬了个礼，笑嘻嘻的追上去了。
牛秀成都没来得及一句话，只得在两个孩子后头喊，“昕昕，鹤，别跑，慢慢走。这俩孩子，真毛躁。”
虽是抱怨，但眼里心里都是疼爱。
“牛叔，您啥时候多了个孙女啊，以前都没听过。”反正今也没什么重要事，张苍干脆坐下和牛秀成聊几句。
到这个，牛秀成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别以为他不知道，外人对他老牛老牛叫的热情，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念叨。
他没个子孙后代，一辈子都白活。好不容易有个孙女，还不是亲生的，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孝顺。
笑话！
他老牛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他老牛现在的日子，比谁都自在。
“没想到吧，你没想到的事还多了去了。”牛秀成在柜子里又拿出一个茶缸，给他倒了一杯茶。
来话长，倒也不必长话短。
看这子的样子，清闲得很，刚好让他老牛多炫耀炫耀。
“牛叔，您是这孩子是火车站被人抢走的？”张苍目瞪口呆，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追问，“这孩子今年几岁了？”
“按照被抢走的时间算，这孩子六岁多了。”
牛秀成很遗憾，也很痛心，不定这辈子昕昕都不知道自己准确的出生年月。
但也没关系，他会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没有血缘关系又咋了，谁能他牛秀成不是她爷爷。
“哎呀！牛叔！”张苍猛的拍了下桌子，差点没把桌上的茶缸带到地上。
“你子，一惊一乍，要吓死你牛叔啊！”
“牛叔，您不是也想帮昕昕找到亲人吗？巧了吗这不是，我有个亲戚，他的女儿就是在火车上丢的，算算年纪，刚好和昕昕一般大。”
“火车站也正好是您的那个，孩子丢了几年，他们家就找了几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昕昕，牛叔您……”
张苍的劲起，转头看到牛秀成的脸色并不好看，瞬间噤声。
牛秀成看向窗外厂门口叉着腰对左鹤着什么牛昕，就算是背对着他，他都能想象出他的孙女脸上应该是怎样活灵活现的表情。
“唉，今我和昕昕一声。昕昕不该有这样的一生，等孩子大了，会比较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张苍心翼翼的看向牛秀成，心里声逼逼。
其实我觉得，牛叔你现在更伤心，这一脸即将失去孙女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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