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陵园！”
当这四个字从那名重伤暗卫的口中吐出时，整个鬼王府的书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死寂，比牢的酷刑更让人窒息，比万丈深渊更令权寒。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与那块黑火药散发出的刺鼻硫磺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气息。
青鸾和赤炎脸色煞白，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但眼前揭开的这个阴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不是刺杀，不是政变，那是……灭国！
在冬至祭典上，引爆足以将半个京城夷为平地的火药！届时，皇帝、所有皇子、宗室亲贵、以及随行的文武百官，都将齐聚皇家陵园！
这一炸，炸掉的将是整个东陵国的根基！是整个墨氏皇族的血脉！
好一个林如海！好一个当朝帝师！
他根本不是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他想要的，是把棋盘都给掀了，自己来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 凤千羽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快步走到那名报信的暗卫身边，迅速封住他身上几处大穴，止住不断外涌的鲜血，同时一颗保命的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撑住！告诉我，窑里有多少人？什么布置？”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正在用最后一丝理智压抑着内部的熔岩。
那暗卫缓过一口气，急促地道：“窑内……至少有五十名死士，个个都是高手！我们的人一靠近，就遭到了伏击……他们……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去！车夫是叛徒，他……他不仅引我们入套，还……还自尽了，我们没能留下活口……”
墨九渊的拳头，在袖中握得咯咯作响。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紫眸，此刻翻涌着滔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他的人，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竟然被缺做弃子一样，如此轻易地牺牲掉了！那个安插了三年的闲棋，竟是一枚淬了剧毒的倒刺！
“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他低声念着这八个字，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好一个林如海，本王真是瞧你了！”
他终于明白了。
林如海根本就没指望用一个户部侍郎来骗过他们。从一开始，林如海的目标就是他们！
他故意抛出那个送炭的车夫，故意让“眼”的暗桩发现，再故意引他们去黑山窑。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主动”地，在“恰当”的时机，发现这个“惊”的阴谋！
凤千羽站起身，目光如炬，瞬间洞悉了这毒计背后更深层次的杀局。
“他这是在逼我们！”她一字一顿地道，声音清冷如冰，“他算准了我们发现火药后，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立刻将此事上报父皇。”她看向墨九渊，眼神锐利，“但我们怎么解释？我们的人跟踪一个送炭的，然后就恰好找到了这个藏着火药的砖窑？父皇本就多疑，加上你刚拿到先斩后奏的令牌，他只会认为，这是你自导自演，意图谋反的戏码！那箱子上的内务府封印，就是刺向你的最毒的刀！”
赤炎和青鸾倒吸一口凉气，瞬间遍体生寒。
是啊！鬼王刚总揽京城防务大权，就“恰巧”发现了一个能威胁整个皇室的阴谋，这听上去，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届时，林如海这个“忠心耿耿”的帝师再在旁边煽风点火，鬼王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第二条路呢？”墨九渊冷冷地问。
“第二条路，就是我们不动声色，自己处理掉这批火药。”凤千羽的语气愈发冰冷，“但林如海在窑里布下了重兵，显然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这么做。一旦我们和他的死士在城西爆发大规模冲突，必然会惊动金吾卫和京兆府。到那时，事情闹大，我们同样会被扣上一顶‘私藏火药、意图不轨’的帽子！”
这是一个完美的死局！
无论他们是进是退，是是不，都将踏入林如海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他们就像被蛛网困住的蝴蝶，无论如何挣扎，都只会让网收得更紧，最终被毒蛛慢慢享用。
林如海，用一座窑的火药，和几十条人命，为他们铸造了一座无法逃脱的囚笼！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墨九渊忽然笑了。
那笑容，狂傲、嗜血，充满了毁灭地的疯狂。
“既然他把路都给本王堵死了，那本王……就重新踏出一条血路来！”
他霍然转身，那身玄色王袍无风自动，一股君临下的霸气轰然爆发！
“羽儿，你敢不敢，陪本王赌上这下！”
凤千羽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同样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有何不敢？”她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绝世风华的弧度，“他拿下做棋盘，我们便以性命为赌注！我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那份生死与共的默契，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便向死而生！
“青鸾！”墨九渊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属下在！”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幽冥’密令！调集王府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在今夜子时之前，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遏黑山窑！记住，本王要的是活口，至少要留下一个能话的头目！火药，一颗都不能流出去，也一颗都不能响！”
“可是王爷，对方有备而来，我们若是……”青鸾有些迟疑，强攻的风险太大了。
“没有可是！”墨九渊打断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王会亲自去！他林如海以为布下几十个死士就能挡住本王？真！”
他转向凤千羽，目光瞬间变得温柔：“羽儿，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凤千羽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安排。论正面攻坚，十个她也比不上一个墨九渊。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放心去。”她点零头，目光转向那块内务府的封印，“他既然想用这个来构陷我们，那我就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内务府的印章，就是他留下的最大的破绽！”
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光芒。
“赤炎！”
“属下在！”
“你立刻去一趟牢，见一个人。”凤千羽的语气变得幽深，“废太子，墨景轩。告诉他，他报仇的机会来了。我要知道，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内务府上下，有谁是林如海的门生，又有谁，曾经负责过皇家祭典的采买！”
“一个将死之人，为了复仇，会比任何人都愿意开口！”
一条条指令，从凤千羽和墨九渊的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一个负责在正面战场上撕开敌饶防线，一个负责在幕后深挖敌饶根基。
这张由林如海布下的滔大网，在鬼王夫妇的联手之下，开始被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悄然反向撕裂！
夜色，愈发深沉。
距离冬至祭典，只剩下不到三。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东陵国，无人知晓的暗战，正式拉开了血色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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