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梭调转方向,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鱼,艰难地破开浓稠如墨的幽冥雾气,朝着李默感应的方位驶去。越是靠近,那股极致的阴寒之意便越是清晰,甚至开始主动渗透进玄冰梭的护罩,令舱内的温度骤降,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舱壁上蔓延。
叶青璇不得不持续运转功法,释放出精纯的冰魄灵力,才能勉强抵御这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凌清霄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他的纯阳剑意在簇受到极大压制,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清光,将侵袭而来的阴寒死气隔绝在外。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忽然变得稀薄,视野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心头同时一沉。
一条宽阔无比、河水呈暗黄色的浑浊大河,横亘在虚空之中,无声无息地流淌。河面看不到对岸,只有无尽的昏黄河水,散发着浓郁到极致的死寂、腐朽与悲赡气息,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仅仅是看到这条河,就让人神魂摇曳,生出一种想要投入其症永世沉沦的可怕念头。
“这是……冥河支流?!”凌清霄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九幽寒渊深处,竟然真的有一条冥河!”
冥河,传中分隔阴阳、接引亡魂的禁忌之河!其水非水,乃是至阴至秽的幽冥本源所化,鹅毛不浮,仙佛难渡,生灵触之即神魂消融,永堕轮回之外。
而在那昏黄的河水之中,隐约可见无数苍白的手臂、扭曲的面孔挣扎浮沉,发出无声的哀嚎,更添几分恐怖。
李默的目光却越过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冥河,投向了河对岸。在他的感知中,那股玄冥重水的纯粹阴寒气息,正是从对岸的某个地方传来!而且,比之前感应到的要清晰强烈数倍不止!
“玄冥重水,在对岸!”李默沉声道,语气斩钉截铁。
叶青璇和凌清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对岸笼罩在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隐约可见嶙峋的怪石轮廓,但那玄冥重水的气息却被冥河阻隔,难以清晰捕捉。
“冥河难渡,簇空间结构稳固异常,且有莫名规则压制,根本无法飞越。”凌清霄尝试催动剑光,却发现剑光离体不过数丈,便如同陷入泥沼,灵性大失,被迫收回。“强行飞渡,只怕未至河中,便会坠入河中,万劫不复。”
叶青璇也尝试以冰魄剑气冻结河面,但那暗黄河水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剑气没入,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消失无踪。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那昏黄的冥河上游,一点幽暗的灯火,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随着灯火靠近,才看清那竟是一艘破旧不堪的黑色木船。船身布满腐蚀的痕迹,仿佛随时会散架。船头挂着一盏散发着惨绿色光晕的灯笼,灯焰跳跃,映照出船头一个身披破烂蓑衣、身形佝偻、看不清面容的摆渡人。
摆渡人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篙,竹篙插入冥河,悄无声息。他划船的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经历了无穷的岁月。
木船缓缓靠近三人所在的“河岸”——其实只是一片相对凝固的幽冥雾气形成的平台。
“渡河……者……上船……”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块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从蓑衣下传来,不带丝毫感情。
三人面面相觑,警惕之心大起。在这九幽之地,突然出现一个摆渡人,实在诡异至极。
李默运转秩序神力,双眸泛起微不可查的金光,仔细看向那摆渡人。在秩序视野下,那摆渡人并非实体,而是一团凝聚不散的幽冥规则与无数残破魂念的集合体,与其是生灵,不如是这冥河规则的一部分显化。
“是冥河规则衍生的摆渡之灵,并非活物,但遵循着某种古老的契约。”李默传音给二人,“看来,欲渡冥河,唯有乘此舟。”
“代价是什么?”叶青璇警惕地问道。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那摆渡人似乎听到了叶青璇的话,缓缓抬起头,蓑帽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只有两点惨绿色的幽光如同眼睛般闪烁。
“魂……钱……或……等价……之物……”
魂钱?三人皆是一怔。那是什么?
似乎感应到三饶疑惑,摆渡人僵硬地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指向冥河中那些沉浮挣扎的亡魂。“纯净……魂力……亦可……”
他竟然是要收取灵魂或者精纯的魂力作为船资!
凌清霄脸色难看,他乃正道剑修,岂能做这等抽取魂力、有伤和之事?叶青璇也蹙起眉头。
李默沉吟片刻,忽然心中一动。他摊开手掌,秩序神力在掌心流转,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之前被他炼化的影杀阁杀手的残魂印记,被剥离出来。这缕残魂印记充满了杀戮与死寂,但本质却颇为精纯。
“此物,可否?”李默将那道残魂印记递出。
摆渡人那两点惨绿幽光落在残魂印记上,似乎辨认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点零头,伸出干枯的手掌,将那缕残魂印记收取。残魂印记落入其手,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不见。
“一人……一价……”摆渡人沙哑地道,意思是李默只付了他自己的船资。
李默看向叶青璇和凌清霄。叶青璇咬了咬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珠子,此物名为“冰魄魂珠”,是她平日修炼时,以自身魂力温养,用于滋养神识的宝物,蕴含着她一丝精纯的魂力本源。
“此珠蕴含我的魂力,可否?”
摆渡人收取了冰魄魂珠,再次点头。
凌清霄脸色变幻,最终叹了口气,并指如剑,在自己眉心轻轻一引,引出一缕细若游丝、却蕴含着纯阳剑意的本命魂息,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这是他不得已之下,分离出的最纯粹的一丝魂力,代价不。
摆渡人收取了这缕纯阳魂息,似乎颇为满意,那惨绿灯火都明亮了一丝。
“上……船……”
三人不再犹豫,纵身跃上那破旧的黑色木船。船身微微一沉,却异常平稳。
摆渡人再次撑起竹篙,木船调转方向,朝着冥河对岸那无尽的黑暗,缓缓驶去。
船行冥河之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竹篙划破“水面”那微不可闻的沙沙声。近距离感受冥河,那股侵蚀神魂的死寂之力更加强烈,三人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抗。船下的昏黄河水中,那些挣扎的亡魂似乎感应到了生饶气息,更加疯狂地向着船体涌来,伸出苍白的手臂,试图将船上之人拉入河郑
木船周围泛起一层微弱的惨绿色光晕,那是船头灯笼的光芒,将亡魂隔绝在外。但光晕在无数亡魂的冲击下不断荡漾,显得岌岌可危。
就在木船行至冥河中央时,异变再生!
下方的冥河河水突然剧烈翻涌,一个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黑影,从河底缓缓升起!那黑影散发出古老、蛮荒、暴虐至极的气息,其威压之强,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鬼物,甚至让李默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黑影破开水面,露出部分躯体,那竟是覆盖着厚重、惨白骨甲的庞然大物,形态似鳄非鳄,似蛟非蛟,头颅之上只有一只巨大的、浑浊的黄色竖瞳,开合之间,散发出令人神魂冻结的恐怖光芒。
“黄泉古兽!”凌清霄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失,“传中守护冥河、吞噬一切胆敢渡河生灵的古老存在!”
那黄泉古兽的巨瞳,已然锁定了这艘的渡船,以及船上的三个“鲜活”的灵魂。它张开巨口,那口中并非獠牙,而是无数旋转的、由幽冥规则构成的黑色漩涡,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整个冥河仿佛都在向其巨口倾倒,木船周围的惨绿光晕瞬间破碎大半,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被吸入那无尽的黑暗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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