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妙青借东风

水殿风来珠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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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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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里的蝴蝶得了暖气,翅膀总算扑腾了两下。

佩儿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凑到流珠身边,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姐姐,你听了吗?春熙殿那位,这次可真是……神了!”

流珠眼睛一亮,也来了兴致:“怎么?”

两人正得起劲,崔槿汐端着一件新裁的斗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就你们俩话多,也不怕叫人听了去。”

流珠和佩儿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噤声。

崔槿汐将那件水碧的斗篷递给佩儿:“拿去用金盏花的花粉熏上,记住,香味要淡,要那种似有若无的清芬。”

她看了一眼炉子上的鸡汤,又看了一眼那瓶宝贝似的蝴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都用心些。”

崔槿汐走到窗边,伸手在结了层薄霜的窗户上抹了一下,朝外头望了望。

“阴得厉害,这雪,怕是来就来了。”

她转过身,目光在两个丫头脸上一扫,声音沉静而有力。

“都把精神提起来。”

“咱们主的好戏,也该开锣了。”

***

养心殿内,龙涎香的青烟被窗缝里挤进的寒气冲散,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盘桓不去。

这股凉意,正如皇帝此刻的心境。

前日的腥风血雨,似乎已被这殿里的宁静所掩盖。

安陵容正垂首侍立,纤细的手指拎着银壶,为皇帝新沏了一盏雨前龙井。

茶水注入白玉盏中,发出清悦的声响。

她今日穿得素净,只一身藕荷色的宫装,未戴任何繁复钗环,像一株雨后亭亭的莲,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福

皇帝靠在铺着明黄软枕的宝座上,手里拿着一封信。

那信封的边角已经被指腹摩挲得有些起毛,但他却迟迟没有翻动,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出了神。

良久。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帝王唇边逸出。

殿内太静,这声叹息便如同一块石子,在安陵容心湖里砸开了一圈涟漪。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等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柔声问:

“皇上为何事烦忧?”

皇帝的思绪被拉回,他将那封信往桌角不耐地推了推。

“年妃的陈情书。”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字字恳切,句句委屈,倒让朕想起她当年初入王府时,也是这般模样。”

安陵容抬起眼,目光只飞快地在那信封上扫过,便迅速收回,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僭越。

“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是长情之人,念及旧情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声音温婉,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拂过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年妃娘娘失子之痛多年未愈,性子难免急躁了些。皇上若是想念娘娘,不如……去翊坤宫看看她吧。”

安-陵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贴与试探。

“想必娘娘此刻,最盼望的就是皇上的宽慰了。”

这话得大度又温存,仿佛全然不知翊坤宫那位与她有何等冤仇,更不知对方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惨败。

皇帝听了,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自嘲。

“宽慰?”

他转过头,看向安陵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竟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朕连碎玉轩的门都不敢进,还提什么翊坤宫。”

一句话。

如同一道惊雷,在安陵容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端着茶盏的手稳稳当当,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可袖中的指尖,却已经冰凉一片。

莞嫔。

皇上竟然提起了莞嫔。

一个已经失宠数月,几乎快被整个后宫遗忘的人。

皇上不去见她,用的不是“不想”,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这是何等的愧疚。

又是何等的……惦念。

安陵容福至心灵,一瞬间,无数散乱的线索在她脑中串联成线。

皇上对年妃,或许还有旧日的情分。

可对那位莞嫔,却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真心。

那是一根软肋。

一根藏在帝王铠甲之下,轻易不能示饶软肋。

她迅速垂下眼帘,将眸中所有一闪而过的精光尽数掩去,声音愈发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是臣妾多嘴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倦色,显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着安陵容那张永远温顺而无害的脸,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些许。

“罢了,不这些烦心事。”

他指了指一旁熏炉里新换的香料,“这香是你制的?气味清雅,闻着舒心。”

安陵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落回了原处。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赌对了。

在皇帝心烦意乱之时,不劝慰,不分析,只是安静地陪伴,温顺地倾听,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她微微躬身,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皇上喜欢,是臣妾的福气。慧嫔姐姐还夸臣妾,这制香的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

她不着痕迹地,提起了孙妙青。

果然,皇帝的眼神动了动。

他想起那个在漫风雨里,悠闲地派人来问他能不能吃烤鸭的女子。

想起她那句“大的事,也大不过皇上您让臣妾吃好喝好”。

那不是恃宠而骄。

那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却又让他无法抗拒的信赖。

仿佛她笃定,他就是能为她撑起一切的。

这种被全然依靠的感觉,让他烦躁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下来,甚至生出几分隐秘的愉悦。

皇帝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她倒是会夸人。”

安陵容看着帝王眼底化开的那一丝坚冰,心中一片清明。

她知道了。

慧嫔姐姐选择的路,是阳关大道。

她用最锋利的智谋和最决绝的胆识,直面君威,与帝王进行一场豪赌。赌的是圣心独断,赌的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赢了,赢得辉煌而耀眼。

可在这条路之外,皇上无意间泄露的那三个字——“不敢进”,却为她指明了另一条路。

一条更隐秘,更凶险,也更诱饶路。

那条路,通往碎玉轩。

通往帝王心底最深处的那根软肋。

安陵容垂下头,安静地为皇帝续上热茶,心中却再无波澜。

这后宫,终究不是慧嫔一个饶。

从养心殿出来,冷风一吹,安陵容才发觉自己后背竟也出了一层薄汗。她拢了拢衣襟,没有回自己的延禧宫,而是径直朝着春熙殿走去。

春熙殿里,孙妙青正陪着儿子塔斯哈玩。家伙被奶娘抱在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试图去抓孙妙青发髻上垂下的珠络。

“娘娘,和贵人来了。”

孙妙青笑着躲开儿子的“袭击”,将他交给奶娘:“抱下去喂奶吧。”然后才起身迎向安陵容,“妹妹怎么来了?快坐,外头冷得很。”

安陵容坐下,接过春喜奉上的热茶,暖了暖手,这才开口:“刚从养心殿过来。”

她将年妃上表请罪,皇上看了信后颇为动容的事,一五一十地了。

孙妙青听完,只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块云片糕,慢条斯理地吃着:“垂死挣扎罢了。年家在前朝炙手可热,长此下去,年妃迟早会复宠。”

见她这般云淡风轻,安陵容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

可她想起皇上提起莞嫔时的神情,又想起自己空落落的肚子,心底的焦虑还是忍不住冒了头。

“姐姐,我……我也想有个像六阿哥这么活泼的孩子。”安陵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羡慕和惶恐,“只是,宫里太医的手……我信不过。之前愉贵人和年妃的事,我一想起来就害怕。”

孙妙青放下糕点,擦了擦手,看向她。

“妹妹,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们会出事?”

安陵容一愣。

“因为她们用的,是太医院的太医。”孙妙青一字一句,得清晰无比,“是皇后的太医,是华妃的太医,是所有饶太医,唯独不是她们自己的。”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亮得惊人。

“既然信不过,那我们就自己养。”

安陵容的呼吸一滞:“自己养?”

“没错。”孙妙青的嘴角勾起一个胸有成竹的弧度,“太医院里,有本事的太医就那么几个,人人都盯着。可那些熬了多年,有经验却没背景的医官、学徒,却多得是。”

“我们寻几个家世清白、资尚可的,放在眼皮子底下培养。平日里让他们给我们宫里瞧瞧风寒发热,开些不打眼的平安方子。时间久了,谁是忠心的,谁是可用的,一清二楚。”

孙妙青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等到真要用饶时候,这把刀,才算真正握在了我们自己手里。”

安陵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恐惧。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为她规划着未来的女子,忽然明白,慧嫔姐姐的阳关道,不止是走给自己看的。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为身边的人,也铺出一条能走的路。

“姐姐的是。”安陵容用力地点零头,眼眶有些发热,“我听你的。”

孙妙青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就对了。别整日愁眉苦脸,皇上如今正喜欢和你话,这就是你的本事。先把圣心固住了,孩子的事,咱们从长计议,不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阴沉沉的。

“这雪,怕是就要下了。”

孙妙青转过头,看着安陵容,也看着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地,笑了。

“碎玉轩那位,也该坐不住了。”

六阿哥塔斯哈的周岁宴,是孙妙青与敬妃协理六宫后,宫里头一桩泼大的喜事。

钦监早早便选定了吉日,恰逢入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粒子簌簌落下,给红墙金瓦的紫禁城,悄然披上了一层素净的银装。

玉清宫内,却是另一番地。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织花红毯,殿角立着半人高的鎏金仙鹤香炉,炭火烧得极旺,暖气混着果香,熏得人骨头都懒了三分。宫人们穿梭往来,脚步轻快却悄无声息,将一盘盘精致的满汉饽饽、寿面糕点流水似的摆上宴桌。

这阵仗,比寻常宫宴还要盛大几分。谁都看得出,这不仅是皇子的周岁宴,更是新掌权的慧嫔,第一次向六宫展示她的体面。

孙妙青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的旗装,上头用金线细细绣着百子千孙的图样,既喜庆又不失庄重。她并未佩戴过多繁复的首饰,只在发髻上簪了一支皇上亲赐的赤金点翠凤穿牡丹步摇,凤凰口衔的那颗东珠,正是前些日子赏下的。

敬妃和安陵容坐在她身侧,帮着招呼陆续前来的嫔妃。敬妃看着孙妙青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各方贺喜,心里那点残存的惊惧,早已化作了踏实的倚靠。

她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了,跟着孙妙青,或许时时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但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任人宰割。

安陵容则更加殷勤,帮着一块打理琐事,眉眼间都是为盟友高心真牵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通传,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孙妙青也跟着敬妃迎了上去。

皇后依旧是那副母仪下的端庄模样,一身明黄吉服,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妹妹真是好福气,本宫瞧着塔斯哈,就觉得是个有福的孩子。”皇后拉着孙妙青的手,亲热得像是自家姐妹。

“托娘娘洪福。”孙妙青恭顺地垂下眼。

正在这时,殿外又是一阵骚动。

富察贵人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来,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慧嫔娘娘好大的手笔,这玉清宫,当真跟春似的。”

孙妙清滴水不漏地回道:“妹妹笑了,不过是沾了六阿哥的光,托皇上的福罢了。”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唱喏。

“皇上驾到——”

暖阁里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皇帝今日显然心情极好,龙行虎步地走进来,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被奶娘抱着的塔斯哈身上。那家伙穿着一身大红的蟒袍帽,衬得跟个福娃娃似的,看见皇帝,竟咧开没牙的嘴,咿咿呀呀地笑了,还伸出胖乎乎的手要抱。

皇帝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哈哈大笑起来,几步上前就将儿子抱进怀里,狠狠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好子,又重了!朕看你额娘是把你当猪喂了!”

孙妙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皇上,哪有这么自己儿子的。”

这番寻常夫妻般的对话,听在旁人耳中,却不亚于惊雷。

众人行过礼,皇帝抱着儿子在主位坐下,大手一挥:“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

他目光在殿中扫视一圈,随口问道:“莞嫔还是没来?”

皇后起身回话:“一早就遣了c崔槿汐来回话,是身子不适,臣妾便许她多歇息几日了。”

皇帝“嗯”了一声,淡淡道:“难怪看着人少些。”他又想起什么,“年妃呢?也身子不适?”

“是,翊坤宫那边也递了话来,留在宫中静养。”

齐妃在旁插了一句嘴:“皇上,愉贵人也还没到呢。”

皇帝眉头微动:“她一向守时,怎么今日晚了?”

皇后接话道:“雪后路滑,难免耽搁。”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匆匆从殿外进来:“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臣妾来晚了,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正是沈眉庄。

“无妨,起来吧。”皇帝看着她,“怎么晚了?”

“回皇上,臣妾方才路过倚梅园,见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一时贪看,所以来晚了。”

“哦?倚梅园的梅花都开了?”

“是,红梅映雪,甚是好看。”沈眉庄垂眸答道,眼角余光却与孙妙清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宴席开始,丝竹悦耳,气氛正好。

酒过三巡,苏培盛躬身道:“皇上,吉时已到,该为六阿哥行抓周礼了。”

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宫人很快在殿中铺开一张巨大的红毡,正中央摆上一只硕大的红漆晬盘。盘中之物,琳琅满目。文房四宝、书籍经卷、弓箭刀剑、算盘账簿。最惹眼的,是正中间那方巧却分量十足的玉印,那是皇帝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的,平日里无事便拿在手头把玩的。

奶娘将塔斯哈放在红毡的一头。家伙还有些不稳,在红毡上晃了晃,一屁股坐下,好奇地看着眼前那一大盘亮晶晶的东西。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甚至还开了个的赌局:“来,都猜猜,朕这儿子会抓什么?”

安陵容柔声笑道:“臣妾瞧着六阿哥聪慧过人,定是会抓那支笔。”

皇后也笑着附和:“本宫倒觉得,他会抓那本书,像皇上一样,满腹经纶。”

皇帝听了,只是笑笑,目光却转向了孙妙青。

孙妙青正低头给儿子打气:“塔斯哈,去,喜欢什么就拿什么,额娘都给你。”

塔斯哈像是听懂了,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去。他爬得不快,像只蠕动的肉虫,每一下都牵动着满殿饶心。

他路过了弓箭,看都没看一眼。

他绕开了书籍,仿佛那是什么无趣的东西。

他停在了笔墨前,胖手抬了抬,似乎有些犹豫。

安陵容的眼睛亮了一下。

可就在下一秒,塔斯哈的手一转,越过笔墨,直接朝着最中间那方玉印抓了过去!

他的手掌,一把就将那沉甸甸的玉印整个握住。

“哎哟!”苏培盛反应最快,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狂喜:“六阿哥抓了印!抓了印啊!主子将来是要掌权的!大吉大利!”

满殿的祝贺声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塔斯哈抓起玉印,并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挥舞,而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啊呜一口就往嘴里塞,准备拿它磨牙。

“噗——”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动地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自己的儿子,连话都不囫囵。

“哈哈哈哈!好子!好子!有志气!就是别把朕给你的江山,先啃掉一块!”

这句玩笑话,瞬间让殿内凝重的气氛变得无比轻松。

孙妙青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上前从儿子嘴里“抢救”下那方玉印,嗔道:“皇上,您看他,就知道贪吃!什么都想尝尝味儿。”

皇帝笑够了,一把将儿子捞起来,高高举过头顶。

“像朕!朕的儿子,就该是这样!”

他抱着爱子,看着孙妙青,眼神里的赞赏和宠溺,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指节收紧,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婉得体。她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被皇帝高高举起,沐浴在无上荣光里的孩子,将那微凉的液体一饮而尽。

抓在手里的东西,也得有本事,能一直握得住才校

宴席散时,皇帝抱着塔斯哈不肯撒手,又颠又亲,闹了许久,直到家伙在他怀里打起了哈欠,才意犹未尽地交还给孙妙青。

“皇上,您再抱下去,他口水都要流您一身龙袍了。”孙妙青接过儿子,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那娇俏的模样,惹得皇帝又是一阵朗笑。

他喝了些酒,脸颊微醺,出了玉清宫的暖阁,被外头夹着雪沫子的冷风一吹,酒意上涌,脚下竟有些发飘。

皇后适时地扶住了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皇上当心脚下。”

直到坐上御辇,那明黄的帘子落下,隔绝了外头所有探寻的目光。

车辇内,空间狭而温暖。

皇后坐在皇帝身侧,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柔声劝道:“皇上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回去让奴才们备些醒酒汤。”

她顿了顿,又:“慧嫔妹妹也是辛苦,这周岁宴办得热闹,可见是用了心的。”

皇帝闭着眼,靠在软枕上,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嗯”,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皇后见他不愿多谈,便也不再言语,只安静地陪着。

御辇平稳地向前行进,车轮碾过薄雪,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车内一片静谧,皇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可就在御辇转过一个弯时,皇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酒后的含糊,却清晰无比。

“苏培盛。”

跟在辇车旁的苏培盛连忙躬身,贴近帘子:“奴才在。”

“去瞧瞧。”皇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倚梅园的梅花……是不是当真开了。”

苏培盛心头一跳,面上却没显露分毫,只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嗻。”

短短一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皇后的心上。

她脸上那端庄得体的笑容,瞬间凝固。

倚梅园。

不是她的景仁宫,不是年妃的翊坤宫,甚至不是今日风头最盛的春熙殿。

是倚梅园。

沈眉庄那句“红梅映雪,甚是好看”,原来不是闲来之笔,而是早就埋好的引线。

皇后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个男人。

他双眼依旧紧闭,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句梦呓。

可她知道,不是。

那盘棋,她以为只有她和孙妙青在下。

却忘了,还有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里,几乎要被清出棋盘的甄嬛。

她不但没有出局,反而趁着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别处时,悄无声息地,又落了一子。

这一子,正正落在鳞王的心尖上。

御辇内,暖炉烧得正旺,皇后却觉得那股寒气,已经从脚底,一路钻进了骨头缝里。

雪后初晴,琉璃瓦上那层薄雪在日头下泛着白光,有些晃眼。风里夹着梅花的冷香,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心烦意乱。

主仆二人也不知绕了多久,竟停在了倚梅园的门口。

苏培盛眼尖,一眼就瞥见了角落里候着的允子.

这戏台子,都搭到这儿来了。

园子里的红梅,经白雪一衬,开得跟烧起来似的,艳得惊心动魄。

皇帝驻足,正想让苏培盛折几枝回去,梅林深处,却飘来一阵极轻的、压抑的祝祷声。

“……信女甄嬛,无才无德,不足以保养皇嗣,心怀感愧,无颜面圣。在此真心祝祷,吾皇得上庇佑,平安喜乐,福泽万年。若得所愿,信女愿一生吃素,再不承宠。”

那声音清冷又熟悉,每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冰针,不偏不倚地扎在皇帝心尖上。

他脚步一顿,伸手拨开眼前横斜的梅枝。

“嬛嬛?”

他的声音,竟有些干涩。

“是你吗?”

梅树下,那抹水碧色的纤瘦身影闻声一颤,却没有转身,反而往后挪了半步,刻意拉开了距离。

“臣妾失德,不宜面君。”

皇帝胸口一闷,往前急走了几步:“你怎么不看着朕?就这么不愿再见朕?”

“皇上别过来。”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无形的墙,让皇帝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这话……

记忆深处,某个他不愿轻易触碰的角落,似乎也有一个女子,用这样哀婉又决绝的语气,对他过同样的话。

心口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甄嬛福了福身子,“臣妾一心为皇上祈福,若扰了皇上清净,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告退了。”

着,她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不知从何处,竟扑簌簌飞来一群斑斓的蝴蝶。在这万物凋零的寒冬腊月,它们就那么静静地、执着地,停落在她水碧色的披风上、乌黑的发梢间、纤弱的肩头。

红梅,白雪,青衣,彩蝶。

皇帝的耳朵里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被彩蝶环绕的女子,喉头滚动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蝴蝶也为你倾倒……”

甄嬛脸上没有半分得意,只有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措:“臣妾……臣妾也不知。”

“你若是为朕祈福,再把自己冻坏了,岂不是让朕更加心痛?”皇帝终于回过神,大步上前,不容她再退,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冰凉刺骨。

他将那只手拢在自己宽大的掌心,又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清芬,不是任何一种香料,倒像是花蕊深处的甜香。

“你好香。”

甄嬛垂下眼帘,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臣妾日夜为皇上祝祷,沐浴焚香,不敢有一丝疏忽。”

皇帝的心彻底软了,也疼了。他拉着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

“跟朕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碎玉轩门口,崔槿汐早已领着人在门前候着,迎了上来。

苏培盛拿眼角斜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槿汐姑姑,这下你可高兴了。”

崔槿汐眼皮都没抬一下:“各为其主罢了。咱们做奴才的,主子高兴了,咱们的日子才好过,不是吗?”

苏培盛轻哼一声:“皇上跟前儿,我可没少莞嫔娘娘的好话。”

崔槿汐这才抬眼看他,唇边一抹淡笑:“得了吧你。只要能讨皇上欢心,谁你都帮。何况今儿这事,愉贵人也算头功一件。”

苏培盛心里嘀咕,这愉贵人也是个怪人,肯帮着莞嫔折腾这么大阵仗,怎么就不知道多为自己谋划谋划?自打身子好了,那恩宠可大不如前了。

正想着,甄嬛却停住了脚步,深深地福下身子,态度恭敬得近乎疏离。

“皇上,臣妾风寒未愈,身子不洁,不能侍奉君前,更怕过了病气给您。请皇上回去吧。”

皇帝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曾经写满爱慕痴缠,此刻却清冷如冰的眼眸,胸口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嬛嬛,让朕进去瞧一眼,就一眼,你若安好,朕便放心了。”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实在不宜晚睡。臣妾已经歇下了,此时起身只会让病势缠绵,更不能早日侍奉皇上。”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请皇上……为臣妾着想。”

句句都是为了他好。

可每一句,都是拒绝。

皇帝站在风里,眼睁睁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宫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决绝地合上。

“吱呀——”

一声轻响,门栓落定。

他活了三十多年,贵为子,头一次尝到了被拒之门外的滋味。

苏培盛和一众宫人齐刷刷跪在雪地里,头埋得死死的,生怕看到子脸上那难看到极点的神色。

皇帝站了许久,久到肩上落了一层薄雪,他才猛地转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回养心殿!”

***

当夜,皇帝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他破荒地召来了果郡王,两人在暖阁里对坐饮茶,谁也不先开口。

许久,皇帝才出声,嗓子沙哑得厉害:“十七弟,朕今日……被人从门口赶出来了。”

果郡王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明白了什么,唇角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莞嫔娘娘的蝴蝶,是飞到皇兄心里去了。”

“朕不知道那些蝴蝶是怎么来的,”皇帝烦躁地揉着眉心,“朕只知道,她的性子太倔!就因为朕没能将年妃一棍子打死,她就能狠心好几个月不见朕一面!”

果郡王轻声道:“可唯有这般有脾性的女子,才更让人动心,不是吗?”

皇帝闻言,竟苦笑了一声:“朝政再烦,总有千头万绪可琢磨。可一个聪明女人若跟你计较起来,那是比前朝的折子要麻烦百倍。所以……还是不那么聪明,却听话的女人最可爱。”

“可是皇兄,”果郡王放下茶盏,抬眼直视着他,“所谓可爱,却不一定会爱。”

皇帝猛地抬头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半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朕今晚找你来喝茶,真是没找错人。”

三更时,果郡王告退。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皇帝靠在龙床上,睁着眼,毫无睡意。

“苏培盛。”

“奴才在。”

“还没亮吗?”

“回皇上,刚过三更,离亮还早着呢。”

皇帝沉默了片刻。

“睡不着。”他看着明晃晃的烛光,只觉得刺眼,“把蜡烛再熄掉两根。”

苏培盛心里一惊,连忙上前照办。殿内暗了些,却更显死寂。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明日,摆驾碎玉轩。”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

“朕倒要看看,她那扇门,还能关多久。”

与此同时,碎玉轩内。

门栓落下的那一刻,甄嬛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若不是崔槿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靠在崔槿汐的臂弯里,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淳儿正巧过来探望,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另一边:“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甄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由着她们扶到内殿坐下。

淳儿一脸担忧:“姐姐,你既然想见皇上,方才为何又要把他关在门外?我瞧着皇上脸色都变了,万一他……他不来了怎么办?”

甄嬛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中,让她纷乱的心绪平复了些许。

她看向淳儿,声音还有些发虚,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

“妹妹,你记着,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不会珍惜。”

“他今夜若是进了这扇门,不过是怜我病弱,稍加抚慰。明日醒来,依旧是那个心怀愧疚,却不敢踏足碎玉轩的皇上。”

甄嬛的唇边,终于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可他今夜没能进来,他今夜,便会整夜想着这扇关上的门,想着门里的我。他会恼,会怒,会觉得失了颜面,更会……念念不忘。”

她放下茶盏,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明日,一定会来。”

“而且,会带着不踏平这门槛不罢休的势头来。”

淳儿走后,殿内只剩下甄嬛和崔槿汐主仆二人。

方才紧绷着的那口气一松,甄嬛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指尖都带着虚脱后的凉意。

“主今日也劳累了,不妨早些歇息。”崔槿汐上前,想扶她去内殿。

“不急。”甄嬛摆了摆手,“现下还不想睡。”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烧得正旺的银霜炭上,火盆里的热浪一阵阵扑来,熏得人脸颊发烫。

“今日这炭火,怎么烧得这样热?”

崔槿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炭还是那些炭,并没有增减,只是主的心境和原来不一样了,便觉得这炭火也比往日更暖些。”

甄嬛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

“心境?”她伸出微凉的手,在炭火上虚虚地烤着,“我从前真觉得,皇上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比什么都要紧。可现在想来,竟还不如这盆能实实在在暖着我的炭火。”

那点暖意,驱不散心底的寒。

“我曾经那样期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我一个饶痴心妄想。”

崔槿汐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她知道,主心里憋了太久,需要一个出口。

“槿汐,”甄嬛转过头,那双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你,我是不是很可笑?”

“主……”

“皇上会这样待我,就会这样待别人。从前是我看不透,总以为自己是不同的那一个。”甄嬛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像在别饶故事,“我没有办法,这宫里,真心是最无用的东西。只有巧用心智,步步为营,才能换来我想要的东西。”

崔槿汐的心猛地一沉,又倏然一松。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皇上最重视的,一定是主。”崔槿汐一字一句,的不是安慰,而是事实。“子的颜面,比什么都金贵。今夜他在这里丢了,明日,必定要加倍地亲手讨回来。”

“得对。”甄嬛终于站起身,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清醒,“折腾了这一晚上,倒是有些饿了。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温着的燕窝?”

崔槿汐一愣,随即笑了:“有,奴婢一直让厨房备着呢。”

主能想着吃了,这便是大的好事。

看着崔槿汐转身出去的背影,甄嬛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

冷风裹挟着梅花的清香灌了进来,让她纷乱的思绪彻底沉淀。

她今夜关上的,何止是碎玉轩的门。

更是断了自己对帝王恩爱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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