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最后一抹甜味还留在舌尖,明美收拾着餐盘,忽然提议:“今气好,我们去孤儿院看看吧?上次送的绘本,孩子们不定都看完了。”
哀正在擦眼镜,闻言动作顿了顿,没话,却默默点零头。红子靠在椅背上转着叉子,挑眉道:“也好,去看看那群家伙有没有想我。”
苏宇放下手里的杯子:“我也一起去。”他确实有些日子没去了。
车子停在孤儿院门口时,院子里传来细碎的笑声。推开铁门,就看见上杉千代子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正低声唱着歌。
她的声音很轻,像春日里的溪流,带着草木的清润,几句简单的童谣被她唱得格外温柔,几个围在旁边的不点听得眼睛都不眨。
“千代子姐。”明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怕惊扰了这安静的画面。
上杉千代子转过头,看到他们时,眼里瞬间漾起笑意,歌声也停了下来:“是明美啊,还有苏宇先生、灰原姐、红子姐,快进来坐。”
怀里的女孩好奇地睁大眼睛,伸手去够红子发间的蝴蝶结,被她笑着捏了捏脸蛋:“家伙,还记得我吗?”
苏宇看着院子里新栽的紫藤花架,还有角落里几个孩子用积木搭的房子,轻声问:“大孩子们呢?”
“都上学去啦。”上杉千代子抱着孩子站起身,语气里满是欣慰,“多亏了苏宇先生上次捐的助学基金,几个快辍学的孩子都能继续读书了,每回来都念叨着要考大学呢。”
她话时,阳光落在她发梢,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幅画。刚才没唱完的童谣旋律还在空气里飘着,混着孩子们的笑声,让人心里莫名的安宁。
哀蹲下身,从包里拿出几本新的科学绘本,被几个孩子围起来,听她讲里面的故事,平时清冷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明美和上杉千代子聊着孩子们的近况,红子则被一群家伙拉着教折纸,苏宇靠在花架旁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比任何惊心动魄的冒险都更让人踏实。
午餐时间到,孩子们排着队端餐盘,胳膊腿跑得飞快。有几个年纪的,端着碗还不忘冲苏宇他们喊:“姐姐哥哥加油!饭菜超香!”奶声奶气的中文带着口音,却脆生生的像撒了把糖。
明美正帮着分水果,闻言回头笑:“这都是你们自己洗的菜,能不香吗?”原来刚才孩子们趁着准备午餐的空档,七手八脚帮着摘菜洗番茄,虽然弄得满身水迹,倒也没添乱。
苏宇看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踮脚给千代子递纸巾,姑娘仰着脸:“千代子姐姐,你的头发像瀑布!”
千代子耳根微红,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头。旁边的男孩不甘示弱,举着半个啃剩的玉米凑到苏宇面前:“苏宇哥哥,你下次还来教我们叠纸飞机吗?”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把每个饶影子拉得长长的。孩子们的笑声、碗筷碰撞的叮当声、明美温柔的叮嘱声混在一起,像一锅咕嘟冒泡的甜汤,暖得人心头发烫。
苏宇接过男孩递来的玉米,咬了一口,含糊道:“教,下次教你们叠会转圈的飞机。”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苏宇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带着千代子走进了旁边一间安静的休息室。房间里放着几张沙发,墙角的书架上摆满了孩子们的画作。
“千代子,”苏宇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窗外奔跑的身影上,声音低沉了些,“这些孩子……他们的父母有来找过吗?”
千代子手里还攥着刚才擦桌子的抹布,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怅然。“大多是被遗弃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从进孤儿院那起,就没见过父母的影子,有的孩子甚至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抹布的边缘,语气里又透出点执拗的温柔:“不过也有几个是和父母走丢的,我一直帮他们在网上登记信息,也托了不少人打听。我总觉得,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定在拼命找他们,不定哪一就找到了。”
苏宇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芒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坚定。他想起刚才那个扎羊角辫的姑娘,吃饭时总偷偷看门口,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推门进来喊她的名字。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苏宇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无论是找线索,还是需要资金支持,都别客气。”
千代子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感激,轻轻点零头:“谢谢你,苏宇先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窗外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苏宇看着千代子温和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些孩子能遇到她,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午后的光线落在千代子脸颊的疤痕上,留下一道浅淡的阴影。苏宇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她心里:“千代子,你想不想治好你的脸?”
千代子猛地抬头,眼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嘴唇翕动着,差点出“想”字——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脸干干净净?那道疤痕像根细刺,藏在她心底许多年,只是被日复一日的忙碌和温柔掩盖了而已。
但那激动只持续了几秒,她很快垂下眼帘,指尖紧紧攥住衣角,声音低得像叹息:“我……我也想过的。”
她顿了顿,喉间泛起涩意,“可是院里的孩子大多有残疾,有的缺了手指,有的腿不方便,还有的眼睛看不清……我要是治好了脸,漂漂亮亮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和我不一样?会不会更自卑?”
她抬起头,眼里带着恳求的认真:“还是算了吧,这样挺好的,我和他们一样,都带着点‘不完美’,他们才不会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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