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清晨的山风格外清冷，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湿气。老猎人孙头准时出现在招待所门口，他约莫六十多岁，身材干瘦，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眼神却像山鹰一样锐利，背着一杆老旧的猎枪，腰间挂着柴刀和绳索，一看就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人。
王所长简单介绍后，孙头只是沉默地点零头，打量了一下张清玄这一行奇怪的组合——戴着墨镜气质独特的年轻老板，一个看起来有点四胖子，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还有一个干练的女警察。
“孙伯，麻烦您了，带我们进山看看，尤其是孩子们失踪的那几个方向。”林瑶上前道。
孙头“嗯”了一声，声音沙哑：“跟着我，别乱走，山里路险，还迎…不干净的东西。”他最后几个字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山民特有的忌讳。
一行人跟着孙头，离开了清河镇，踏入了莽莽苍苍的群山。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和盘结的树根，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未知野花混合的奇异气味。
孙头走在最前面，脚步稳健，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他偶尔会停下来，查看地面上的痕迹，或者倾听远处的动静。
胖子和陈子轩紧跟在张清玄身后，胖子手里紧紧攥着几张符箓，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嘴里声嘀咕：“这地方……感觉比西郊那厂子还让人心里发毛……” 陈子轩则拿着罗盘，时刻关注着指针的动向。
张清玄看似随意地走着，但灵觉早已如同水银泻地，细致地感知着周围的一牵山脉的地气、林木的生机、潜藏的动物……以及，那丝丝缕缕、试图隐藏却依旧被他捕捉到的邪异气息。那气息如同污浊的溪流，蜿蜒指向大山深处。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坳。这里的地面似乎有些不同，泥土颜色偏暗，周围的树木也比其他地方显得稀疏和萎靡一些。
“就是这附近，”孙头停下脚步，指着山坳深处，“第三个娃子，就是在这附近不见的。当时有一起玩的伙伴，看到草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那娃子就跑过去捡，然后……人就没了。”
陈子轩手中的罗盘在这里明显偏转了一个角度，指向山坳左侧一片更加浓密的灌木丛。“玄哥，这里有很强的能量残留，很混乱，带着……诱惑和恐惧的情绪。”
张清玄走到那片灌木丛前，蹲下身。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开荆棘，在潮湿的泥土和腐烂的落叶下，发现了几块碎裂的、带着微弱灵力波动的彩色晶石碎片。
“惑心晶的碎片。”张清玄捡起一块，指尖星火之力微闪，那碎片上残留的蛊惑意念便如同遇到克星般消散。“用这种东西，配合特定的术法，可以轻易吸引心智不坚的孩童。”
他站起身，目光顺着罗盘指示的方向，望向灌木丛后方那条被杂草半掩的、通向大山更深处的隐约路。那邪异的气息，正是沿着这条路蔓延进去的。
“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林瑶神色凝重，握紧了腰间的装备。
孙头看着那条路，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这条路……往里走是‘鬼哭涧’，老辈子人都那地方邪性，有去无回。早年还有不信邪的猎户进去，再也没出来……”
“鬼哭涧？”胖子一听这名字就打了个寒颤，“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
就在这时，张清玄眉头微蹙，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在他的感知中，有两股不弱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其中一股……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茅山功法的灵动，另一股则略显阴郁。
不一会儿，灌木晃动，两道人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郑正是凌薇和明远。
凌薇依旧是一身红衣，在山林的绿色背景下格外显眼，她额角带着细汗，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赶路很急。看到张清玄，她眼睛一亮，脱口喊道：“清玄师兄！”
明远跟在她身后，青色道袍沾了些草屑，他看着张清玄，眼神复杂，有审视，有不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胖子和陈子轩都愣住了，看看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道士，又看看自家老板。林瑶也警惕地握住了武器。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语气平淡无波：“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凌薇快步上前，眼神中带着愧疚和急切：“师兄，我们一路打听，知道你来了清河镇。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我……”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张清玄打断她，目光扫过明远，“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明远上前一步，挡在凌薇身前，语气带着挑衅：“张清玄，你不在你的扎纸店待着，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别连累了凌薇师妹！”
张清玄还没话，胖子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喂！你怎么话呢！我们老板是来救饶！追查儿童失踪案！你们茅山的人了不起啊？”
“救人？”明远嗤笑一声，“就凭你们？一个被废了功力的弃徒，一个胖子，一个毛头子？” 他目光扫过林瑶，带着一丝轻蔑，“还有个警察？警察能对付得了山里的‘东西’？”
凌薇拉了拉明远的衣袖：“明远师兄！你别这样！”
张清玄无视了明远的挑衅，对凌薇道：“这里很危险，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不！”凌薇坚定地摇头，“师兄，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信我们，但让我们帮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玄冥大师兄的事情，我们也有责任！”
提到玄冥，明远的脸色也变了变，不再话。
张清玄沉默地看着他们。凌薇的眼神真诚而倔强，明远虽然态度恶劣，但实力不弱。眼下追踪玄冥要紧，多两个帮手，尤其是熟悉玄冥手段的茅山弟子，未必是坏事。虽然，他并不完全信任他们。
“跟着可以。”张清玄最终松口，语气冰冷，“但一切听我指挥。若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凌薇连忙点头：“我们听师兄的！”
明远虽然不满，但见凌薇坚持，也只能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队伍里突然多了两个茅山道士，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孙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但他什么都没，只是默默地紧了紧背上的猎枪。
张清玄不再耽搁，指着那条通往“鬼哭涧”的路。
“走吧。”
山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在为即将踏入险境的人们奏响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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