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的日子平静如水，我几乎要习惯了这种每日“还债-观想-御物”的规律生活。神魂的创伤日渐愈合，对“星陨”戒和灵觉的掌控也越发纯熟，甚至已能勉强操控一片枯叶在空中写出歪歪扭扭的“债”字——虽然每次写完都累得气喘吁吁，并被玄苍评价为“鬼画符，不堪入目”。
就在我以为这种“与世隔绝”的修炼生涯能再持续一段时日时，平静被打破了。
这日傍晚，我刚刚结束一轮御物练习，正捏着那棵被折磨得快要散架的枯叶喘气，禁地入口的阵法传来一阵急促却轻微的波动。是周大饶紧急传讯。
玄苍袖袍一挥，水镜显现。镜中周大人面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惶：“前辈！苏师妹！不好了！城西乱葬岗昨夜突发异象，阴气冲，有数十具新葬尸身不翼而飞！巡夜更夫称见到鬼影幢幢，有类似……类似画皮妖的踪迹！”
画皮妖！它们又出现了！我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玄苍。
玄苍神色未变，眸底却瞬间结冰：“详细道来。”
“据幸存更夫描述，那些鬼影行动迅捷，不似寻常阴魂，且身上带有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周大人语速极快，“更棘手的是，今晨御史台张大人府上传来消息，张大人昨夜突发恶疾，昏迷不醒，眉心……眉心隐约有红痕显现！府中郎中查不出病因，只道是邪气入体！”
御史台张大人！那可是在玄苍带回的名册上被重点标注的人物！掌管风闻奏事，地位关键！
“张府此刻情况如何？”玄苍声音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已被暗中控制，对外宣称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但下官担心，若真是画皮妖作祟，其目标恐怕不止张大人一个！而且它们此次行动更加隐秘狠辣，直接对朝廷命官下手，恐怕所图更大！”周大人忧心忡忡。
玄苍沉默片刻，指尖在石台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叩叩”声，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上。
“它们是在补充‘皮囊’，并加速渗透。”他最终开口，声音冷冽如刀，“冷宫母巢被毁，法典争夺失利，它们狗急跳墙了。”
他看向水镜中的周大人：“加派人手，密切监控所有名单上的重臣府邸，尤其是与张御史往来密切者。启用‘清心符阵’，以防精神侵蚀。另外，详查乱葬岗，寻找它们可能的新据点痕迹。”
“是！晚辈立刻去办！”周大人领命，水镜波动，影像消失。
禁地内恢复了寂静，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我捏着枯叶的手指微微发白，心里乱糟糟的。本以为上次重创了它们，能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就卷土重来，而且手段更加激进！
“它们……是不是因为法典没得手，所以才……”我声问。
“法典是其一。”玄苍站起身，走到那口空棺旁，目光落在角落那块依旧安静的《深渊法典》残页上，“更可能的是，影族失去了耐心，或者……得到了新的指令。”
新的指令？来自哪里？我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那我们怎么办？”我看向他，“要去张府看看吗？”
“不必。”玄苍摇头，“画皮妖若已得手，此刻再去已是打草惊蛇。若未得手，张府已有防备。眼下敌暗我明，贸然行动反受其制。”
他转身看向我，目光锐利如电：“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你的实力。接下来的争斗，只会更加凶险。”
我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不用他我也知道，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真对上那些诡异的画皮妖，估计一个照面就得歇菜。
“从明日起，‘蕴神图’观想时间加倍。”玄苍不容置疑地道，“御物练习，对象换成这个。”
他随手从地上摄起一块鸡蛋大、棱角分明的碎石。
我看着那块石头，倒吸一口凉气。枯叶和石头，这难度可不是一个量级啊！
“心念所至，万物皆可为器。”玄苍将碎石抛给我，“重物更考较灵觉的凝聚与掌控。若能御使此石如臂使指，对敌时方有几分自保之力。”
我接过沉甸甸的石头，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反驳。
“另外，”他顿了顿，星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是时候教你一些……简单的攻击法门了。”
攻击法门！我眼睛瞬间亮了！终于不用只挨打不还手了吗？
“看好了。”玄苍并指如剑，指尖幽蓝光芒微吐，对着不远处一块磨盘大的青石虚虚一点。
嗤！
一声轻响，那青石表面竟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孔，边缘光滑如镜！
“此乃‘凝神指’，将灵觉高度压缩，如针般刺出，专破护体罡气与邪祟防御。”玄苍收指，淡淡道，“练成不易，需灵觉极度凝练，且对心神消耗极大。你如今灵觉初成，可先尝试凝聚于指尖，感受其锋锐。”
我学着样子，并指集中灵觉，努力想象着将力量压缩。试了几次，指尖除了微微发热，毫无动静。
“形似而神非。”玄苍在一旁冷眼旁观，“灵觉散而不聚，如何成针？静心，凝神，意守指尖一隅，如千锤百炼铸剑锋。”
我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集中于食指指尖，感受着那微弱的灵觉流动，一次次尝试将它们压缩、再压缩……
时间在枯燥的练习中流逝。直到我累得手指颤抖，额头见汗，才勉强让指尖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针尖般的寒意，持续时间却不足一息。
“初具雏形，路漫漫其修远兮。”玄苍评价道，随手又丢给我一瓶补充元气的丹药，“每日练习，不可懈怠。”
我看着指尖，又看了看那块磨盘青石上的孔，心中既感挫败，又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画皮妖在暗处虎视眈眈，我必须尽快变强！
接下来的日子，节奏骤然加快。观想时间加倍，御物对象换成了沉重的碎石，还要练习那难如登的“凝神指”。我每日都累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连做梦都在跟石头较劲。
玄苍的指导也越发严苛，稍有差错便是冷语相加。但每当我真的力竭或心神不稳时，那股温和的魂力又会及时出现，助我稳住阵脚。
禁地之外，暗流汹涌。禁地之内，我与时间赛跑，拼命磨砺着自己这柄尚未开锋的钝剑。平静的表象下，危机如同潜藏的火山，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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