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笼椒盐饼码齐时,指腹被烫得发麻。她往指尖吐了口唾沫,抬头就见武大郎蹲在摊前,正用树枝在地上画“正”字记账,树枝戳在泥地上,歪歪扭扭的笔画像爬动的虫子。
“大郎,别画了。”她踢了踢他的草鞋,“张屠户家的二子来催肉夹馍了,赶紧把昨儿卤的肘子切了。”
武大郎“哎”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掀瓦罐,盖子“哐当”掉在地上,卤汁溅了他一裤腿。他慌忙去捡,后腰的补丁被扯得裂开个口——那是潘金莲前儿用碎布头拼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新买的还结实。
“笨样。”潘金莲笑着骂了句,从他手里抢过刀,“我来切,你去把王婶订的十个甜饼装起来。”她的刀工利落,肘子肉被片得薄如纸片,码在饼里时,油香混着芝麻香飘出去,引得巷口的黄狗都直转悠。
正忙得热火,巷口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四个穿皂衣的官差扛着水火棍走来,领头的是县衙的刘捕头,三角眼扫过饼摊时,像淬了冰。
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这刘捕头是西门庆的表舅,前儿还帮着西门庆来“查占道”,被她用街坊签名的证词怼回去了,今儿怎么又来了?
“武大郎,潘金莲。”刘捕头把水火棍往地上一顿,“县太爷有令,你这摊子涉嫌偷税漏税,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武大郎手里的油纸“啪”地掉在地上,脸瞬间白了:“俺、俺们每月都交了税的,英有税票……”他哆嗦着往怀里掏,却被官差一把推开:“少废话!是不是偷税,到了衙门再!”
“慢着。”潘金莲把刀往案板上一剁,“刘捕头,话得讲证据。我们这摊子每月交五文税,税票都按日子贴在账本上,要不要我现在取来给你看?”她故意提高嗓门,“上个月的税票还是你亲手收的,当时还夸俺们老实呢!”
周围摆摊的街坊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卖材王伯拄着扁担喊:“刘捕头,这两口子最实在,从不偷税!”磨剪子的李叔也帮腔:“是啊,俺们都能作证!”
刘捕头的三角眼眯了茫他本是受西门庆指使,来故意刁难的,没想到街坊们倒挺齐心。他冷笑一声:“你们不偷就不偷?我看这摊子生意红火,定是瞒报了营收!来人,把账本和钱罐都搜出来!”
两个官差立刻就要动手,潘金莲却猛地把账本抱在怀里:“谁敢动?这账本是我家的命根子,要搜也得县太爷亲自来!”她的声音清亮,目光扫过官差时,带着股子豁出去的劲,“你们要是敢抢,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让全县的人都看看,官差是怎么仗势欺饶!”
武大郎突然往前一步,把潘金莲往身后挡敛。他比官差矮了一个头,却像块钉在地上的石头,手里紧紧攥着擀面棍,指节白得像霜:“俺、俺媳妇得对,要、要搜就先打俺!”他的声音发颤,腿肚子都在抖,却硬是没往后退半步。
潘金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酸又软。这男人,前儿见了官差还躲在她身后,今儿竟敢站出来护着她了。
“反了反了!”刘捕头气得三角眼都歪了,“给我拿下!”
官差的水火棍刚要落下,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抬头一看,竟是武松!他穿着都头的官服,腰间佩着刀,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显然是刚从军营回来。他的目光扫过官差时,煞气比寒冬的风还冷:“光化日之下,竟敢在阳谷县强抢民财?”
刘捕头的脸瞬间变了色。他不怕街坊,却怵武松——这打虎英雄刚在边关立了功,连县太爷都得让三分。他慌忙陪笑:“武都头,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武松走到潘金莲身边,看了眼她怀里的账本,又看了看武大郎发白的脸,“我刚才在巷口都听见了。我哥嫂每月交税,税票齐全,何来偷税之?”他的手按在刀柄上,“刘捕头,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是滥用职权,我定要参你一本!”
刘捕头的汗顺着三角眼往下淌。他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想讹点银子。他干笑两声:“是、是我查错了,对不住啊武都头,对不住武大郎、潘娘子……”着就要带官差溜。
“站住。”潘金莲突然开口,从账本里抽出张纸,“刘捕头,这是上个月你收税时,多要了俺们十文‘茶水钱’的记录,旁边还有你当时画的圈。”她把纸往他面前一递,“这钱是不是该还了?”
刘捕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慌忙摸出十文钱丢在案板上,带着官差灰溜溜地跑了,跑过巷口时,还被黄狗追着咬了两口。
街坊们哄堂大笑,王伯拍着武大郎的肩:“大郎,你刚才可真勇!”武大郎这才缓过神,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却还不忘问潘金莲:“媳妇,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潘金莲笑着揉他的头发,却发现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她刚要话,就见武松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两锭银子。
“哥,嫂子,这是我在边关得的赏银,你们拿着。”武松把银子往武大郎手里塞,“先把屋子修修,再添个新面案,省得嫂子总蹭到袖子。”
武大郎的手直哆嗦:“不、不要,你留着娶媳妇……”
“娶媳妇不急。”武松难得笑了笑,目光落在潘金莲身上时,多了些温和,“嫂子把家打理得这么好,比啥都强。”他顿了顿,“我这次回来能住半月,有啥麻烦,尽管找我。”
潘金莲心里一暖,刚要道谢,就见武大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个芝麻糖包,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弟,你、你尝尝,媳妇新做的,甜……”
武松看着那糖包,眼眶忽然红了。他时候总抢哥哥的饼吃,哥哥从来都是笑着让给他。如今他成了都头,哥哥却还是把最好的留给他。他接过糖包,咬了一大口,甜味漫开来时,喉咙却有些发紧:“好吃,比时候的还甜。”
傍晚收摊时,潘金莲清点收入,发现比往常多了不少。街坊们你一个我两个地买饼,是“帮着补补被官差吓掉的魂”。潘金莲把铜板倒进钱罐,叮当作响的声音里,忽然听见武大郎嘟囔:“媳妇,俺刚才挡在你身前时,腿都软了……”
“我知道。”潘金莲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但你还是站出来了,对不对?”她从罐里摸出二十文,“走,买两斤五花肉,晚上包饺子吃,给你压压惊。”
武大郎的眼睛亮了,像被点亮的灯笼:“俺、俺再去买瓶醋,你爱吃酸的。”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挠着头笑,“媳妇,俺以后会更勇敢的,再也不让你受欺负了。”
潘金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穿越过来的日子,虽然鸡飞狗跳,却比在现代做美食博主时,多了太多滋味。那些被官差刁难的惊吓,被街坊维护的温暖,还有他笨拙却真诚的守护,像揉在饼里的芝麻,不起眼,却香得让人忘不了。
回到家时,夕阳正斜斜地照进院子。潘金莲生火和面,武大郎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连那道被人嘲笑的疤痕,都像是镀了层金。
“大郎,”她忽然,“等攒够了钱,咱把这破屋拆了,盖两间新的,一间当灶房,一间住人。”
“嗯!”武大郎使劲点头,往灶膛里多添了块柴,“再打个大面案,比现在这个宽三倍,你揉面时就不用总缩着手了。”
“还要个大蒸笼,一次能蒸二十个糖包的那种。”
“都听媳妇的。”
锅里的水“咕嘟”冒泡,饺子在沸水里翻涌,像一群白胖的鱼。潘金莲看着武大郎笨手笨脚地往碗里倒醋,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饺子,皮是苦的,馅却是甜的,咬开时,连汤里都藏着暖。
正吃着,院外传来敲门声,是王伯的孙子石头,举着个油纸包:“潘娘子,俺爷让俺送两个新摘的茄子,给你做茄盒吃。”
潘金莲接过茄子,塞给石头一个糖包:“回去跟你爷,明儿来吃刚出炉的肉卷。”石头欢喜地跑了,手里的糖包甜得能拉出丝。
武大郎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媳妇,俺觉得现在真好。”
“嗯?”潘金莲抬头看他,正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油灯的光,还有她的影子。
“以前总被人欺负,觉得日子没盼头。”他挠着头笑,“现在有你,有街坊,连俺弟都回来了,俺觉得……日子就像这甜饼,越嚼越香。”
潘金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她夹了个饺子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嚼得香甜,忽然觉得,所谓的逆袭,所谓的救赎,或许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动地的大事。
不过是有人在你被官差刁难时,愿意站出来句公道话;不过是有人在你害怕时,愿意笨拙地挡在你身前;不过是两个人守着一个的饼摊,把别人眼里的苦日子,过出了甜饼的香。
夜渐深时,潘金莲趴在炕桌上对账,账本的最后一页,她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今日虽有惊,却无险。大郎变勇敢了,街坊很好,月光也甜。”
灶膛里的火还没熄,映得字迹暖融融的,像撒了层芝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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