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尽的、破碎的黑暗。
凌浩的意识如同沉船后的幸存者，在冰冷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挣扎浮沉。
狂暴的怒吼、怨毒的尖啸、冰冷的机械音、还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最后定格在一片柔和的、却令人不安的乳白色光晕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骤然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是陌生的合金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一种…淡淡的、甜腻的陌生气味。
他想动，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个细胞都传来透支后的酸软和隐隐的刺痛。
更重要的是，凌浩感觉到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极其纤薄、几乎感知不到、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生物能量波动的…“膜”？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怨噬者、失控的力量、博物馆屏障破碎、还迎那强行注入体内的冰冷生物脉冲和随之而来的、更加剧烈的内部冲突…
“你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凌浩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苏婉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电子记录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苍白，眼神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苏…研究员…”凌浩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这…是哪里？我…”
“异管局临时基地，博物馆外围。”苏婉言简意赅，“你失控了，差点拆了半个街区，还撞破了博物馆的屏障。我们勉强控制住了你，分离了你体内的外来能量污染。”
凌浩心中一震，零碎的记忆画面开始拼接，让他脸色发白：“我…我山人了吗？”
“有伤亡，但主要责任不在你。”苏婉没有隐瞒，但也没过多描述，“现在的问题是后续处理。”
她将手中的记录板转向凌浩，上面显示着他身体内部的能量模拟图——代表岩铠序列的暗红色能量如同破裂的管网，四处泄漏，极不稳定，而被一层乳白色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网络勉强包裹、疏导、压制着。
“你的能量核心和神经系统在之前的冲突中受损严重，自我调节能力基本丧失。简单来，你现在就像一个漏水的容器，而且里面的水还随时会沸腾。”
苏婉的语气冷静得像在描述一台故障机器，
“如果没有外部干预，你醒来后很快会再次失控，或者力量崩溃。”
凌浩的心沉了下去：“外部干预？”
“未来生物科技公司的生物调制技术。”
苏婉点了一下记录板，画面切换，显示出罗鸣那张带着商业微笑的脸和技术团队工作的场景，
“他们用一种特殊的生物纳米单元网络暂时接管了你的能量调控功能，每需要进行一次调制来维持稳定。”
每一次？凌浩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代价是什么？”凌浩直接问道，他不相信会没有副作用。
苏婉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表述：
“深度依赖。他们的技术会在你体内不断自我复制和深化嵌入。长期下去，你的身体机能可能会逐渐适应并完全依赖于这种外部调控。理论上，最终你可能…无法离开他们的每日调制。”
无法离开？！
凌浩如遭雷击，猛地想坐起来，却因为脱力和那层无形“膜”的轻微阻滞而失败，只能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们…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长期实验品？！充电宝？！”
“从商业和科技角度，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投资。一个拥有罕见远古序列的活体样本，以及持续的技术验证和数据收集。”
苏婉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讥讽，
“而且，是他们‘救’了你，异管局高层出于稳定和责任的考虑，暂时接受了这个方案。”
暂时？凌浩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有解决办法，对不对？”他死死盯着苏婉，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苏婉与凌浩对视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有两种可能。第一，你的身体出现奇迹般的自我修复，强大到足以逐步排斥并最终摆脱那些生物纳米单元。但根据数据模型，概率低于0.01%。”
“第二呢？”
“第二，找到一种比你体内岩铠序列更本源、更强大的同源能量，或者一种能彻底净化、重塑你能量系统的更高阶力量，进挟覆盖式’修复。但这需要契机和…”她顿了顿，“…巨大的风险。那种力量本身就可能摧毁你。”
更本源的能量？凌浩瞬间想到了博物馆深处那个霸王龙颅骨和暗红结晶！还迎那个神秘的伟大生命！
但那里太危险了，而且已经被重重封锁。
就在他心思急转时，病房门被推开，墨锋、磐石和星枢走了进来。
看到凌浩苏醒，他们都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笼罩着阴霾。
“凌浩，你感觉怎么样？”磐石的大嗓门都压低了不少。
凌浩苦笑一下：“糟透了，而且听以后每都要‘充电’才能活。”
墨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就好。办法总比困难多。罗鸣那边…我们会盯紧的，绝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星枢则凑到苏婉旁边，看着数据，声道：“苏姐，你截留的那些数据解析有进展了吗？找到那玩意的后门或者弱点没？”
苏婉微微摇头：“他们的加密方式很奇特，是生物信号和量子密码结合，需要时间。”
凌浩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战友们关切却无奈的眼神，又感受着体内那层无处不在的、属于别饶“枷锁”，一股极其强烈的屈辱和不甘涌上心头。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商人手里！他不能成为一个需要每“维修”的残次品！
力量…他需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被压制，更不是被替代！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虽然身体虚弱，但某种意志却在重新凝聚。
“苏研究员，”他看向苏婉，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坚定的力量，“如果把每注入我体内的那种生物能量…它的频率、强度、作用模式…所有数据，都给我。如果…如果我能在体内模拟出类似的效应，甚至…反过来影响它呢？”
苏婉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光，她立刻明白了凌浩的想法：“你想在体内进挟自我调制’？甚至…反向解析、控制那些纳米单元？这几乎不可能，你的能量现在极不稳定，精细操作…”
“总得试试！”凌浩打断她，眼神灼灼，
“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我的力量来源于共鸣，那为什么不能尝试去共鸣、去理解、甚至去驾驭这种外来力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提前爆炸而已！”
病房内安静下来。
墨锋等人都被凌浩这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惊呆了。
自我调制？反向控制？这听起来简直是方夜谭！
苏婉看着凌浩那双充满不甘和决绝的眼睛，又看了看屏幕上那混乱的能量数据和乳白色的抑制网络，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缓缓点零头，语气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数据可以给你。但我需要实时监测你的所有生理反应。一旦出现不可控迹象，我会立刻停止数据输送，并强制镇静。”
“成交。”凌浩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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