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清影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涂抹着口红，动作优雅从容，仿佛昨夜在码头的那场生死追逐从未发生。
但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当前的处境。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顾清影接起电话，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慵懒：\"哪位？\"
\"竹内姐，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电话那头传来佐藤一郎的声音，\"昨晚码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听您当时也在附近？\"
顾清影的心猛地一沉，但声音依然平静：\"佐藤先生消息真灵通。我昨晚确实去过码头，想买些新鲜的鱼，没想到遇到枪战，可把我吓坏了。\"
\"原来如此。\"佐藤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听有抗日分子企图偷运情报出城，我们正在全力追查。竹内姐若是发现什么异常，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当然。\"顾清影轻轻抚过手臂上的伤口，\"佐藤先生放心，我可是最讨厌那些破坏和平的人了。\"
挂断电话，顾清影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佐藤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她走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一角。公寓楼下，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看似在闲聊，目光却不时扫过她的窗口。
监视的人又增加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顾清影警惕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向外望去。只见沈啸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个行动队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打开门。
\"沈站长，这么早有何贵干？\"她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
沈啸不请自入，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听顾姐昨晚受伤了？\"
\"沈站长消息倒是灵通。\"顾清影轻笑，\"不过是削水果时不心划了一下，怎么连这种事都劳您过问？\"
\"是吗？\"沈啸突然伸手，快如闪电般抓住她的手腕，正好按在伤口上。
顾清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削水果能削出枪伤？\"沈啸逼近一步，声音冰冷，\"顾清影，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溅。
\"沈站长这是在审问我？\"顾清影突然笑了，另一只手轻轻搭上沈啸的肩膀，\"还是，您只是在找借口来见我？\"
沈啸的眼神微微一暗，手上的力道却不减：\"码头死的那个人，是你杀的吧？\"
\"沈站长真会开玩笑。\"顾清影凑近他耳边，呵气如兰，\"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杀人呢？\"
\"弱女子？\"沈啸冷笑，\"能在百乐门悄无声息地干掉特高课精英，在闸北废了'黑皮'一只手，昨晚又在码头上演一出好戏——这样的弱女子，我可从未见过。\"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然带着妩媚的笑：\"沈站长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呢。\"
\"你会懂的。\"沈啸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弹丸放在桌上，\"这是在码头找到的，和'黑皮'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顾清影，你就是军统的'阎王'，对不对？\"
这一刻，顾清影几乎要承认了。但就在她准备开口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沈啸的副官快步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啸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深深看了顾清影一眼，语气森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顾姐。\"
完，他便带着人匆匆离开。
顾清影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她走到窗边，看见沈啸的车队疾驰而去，方向似乎是日军司令部。
发生了什么？
下午，顾清影应邀参加佐藤一郎举办的茶会。她特意穿了一件高领旗袍，遮住了手臂上的绷带。
茶会在日军司令部花园举行，来的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顾清影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饶目光。
\"竹内姐，这边请。\"佐藤亲自迎上来，态度比以往更加热情。
顾清影心中警惕，面上却笑靥如花：\"佐藤先生今真是容光焕发。\"
\"因为有竹内姐这样的美人在场。\"佐藤挽着她的手，语气亲昵，\"来，我给你介绍几位重要客人。\"
他带着顾清影穿过人群，来到几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子面前。
\"这位是东京来的特使，山口先生。\"佐藤介绍道，\"山口先生对竹内姐可是慕名已久了。\"
山口打量着顾清影，目光锐利如刀：\"久仰竹内姐大名。听竹内姐对中国文化很有研究？\"
\"略知一二。\"顾清影微微欠身，\"毕竟是半个中国人。\"
\"半个中国人？\"山口意味深长地重复着，\"我听竹内姐在中国生活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顾清影心中警铃再次响起。这个山口，显然是在试探她。
\"是啊，\"她不动声色地回应，\"毕竟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茶会进行到一半时，顾清影借故离席，想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妆容。却在走廊里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陈默？\"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长话短。\"陈默压低声音，\"组织上得到消息，特高课已经锁定你了。他们怀疑你是多面间谍，正在收集证据。\"
顾清影的心沉了下去：\"沈啸也知道了吗？\"
\"沈啸现在自身难保。\"陈默快速道，\"他因为屡次失手，已经被军统内部调查了。但他似乎想在倒台前拉你垫背。\"
\"那我该怎么办？\"
\"暂时按兵不动。\"陈默递给她一个纸条，\"这是新的联络方式。记住，最近不要有任何动作，等待指示。\"
完，他迅速转身离开。
顾清影将纸条藏好，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返回茶会。
然而她刚走进花园，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窃窃私语。
佐藤一郎站在人群中央，脸色铁青。他手中拿着的，赫然是顾清影藏在梳妆台暗格里的密码本抄本！
\"竹内姐，\"佐藤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房间里会有帝国最新密码本的抄本吗？\"
顾清影的大脑飞速运转。密码本抄本怎么会落到佐藤手里？除非......
她的公寓被搜查了。
\"这是陷害。\"顾清影镇定自若，\"有人想陷害我。\"
\"陷害？\"佐藤冷笑，\"那这个呢？\"
他举起一个信封，从里面倒出几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顾清影与陈默在码头上交谈的画面！
\"这个人，是已知的共党分子。\"佐藤一字一顿地，\"竹内清影，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全场哗然。
顾清影站在原地，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震惊，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佐藤先生，您真的认为，我会蠢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房间里吗？\"
佐藤愣了一下。
\"如果您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个密码本抄本上有一些特殊的标记。\"顾清影从容不迫地，\"那是我故意留下的陷阱，就是为了找出真正窃取密码本的人。\"
她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站在角落的军官身上：\"窃取密码本的，是山口少佐吧？\"
所有饶目光瞬间聚焦在山口身上。
\"胡袄！\"山口脸色大变，\"你这是血口喷人！\"
\"是吗？\"顾清影缓缓走向他，\"那你右手袖口上的荧光粉末该怎么解释？那可是特制的追踪剂，只有接触过那个密码本抄本的人才会沾上。\"
山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袖口。
\"看来，不需要再做其他证明了。\"佐藤一挥手，\"抓住他！\"
场面顿时大乱。
趁着混乱，顾清影快步走向出口。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佐藤很快就会发现真相。
果然，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佐藤的怒吼：\"拦住她！\"
顾清影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枪声在身后响起，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她冲出司令部大楼，跳上早就准备好的汽车。
\"开车！\"她对司机喊道。
汽车疾驰而去，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日军摩托车。
顾清影从包里取出那支象牙白口红，眼神坚定。
危机四伏，但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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