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蹲在血果树根部，指尖还贴着那道螺旋纹凹槽。风从塌方的山口灌进来，卷着灰土打在他脸上，他没抬手去擦。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这锁链，和养父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把工具包往肩上一甩，绕着树干转了半圈。藤蔓缠得密实，可他还是瞅见了岩壁上那道被遮了大半的通风口。铁栅锈得只剩几根歪斜的边框，里面黑洞洞的，冷气直往外冒。
“看来只能往下走。”他嘀咕了一句，顺手从工具箱里抽出一段铜缆，一头绑在腰间，另一头缠上一块结实的岩石，权当保险绳。
他弯腰钻进去，通道倾斜向下，地面湿滑，脚底踩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手电光扫过墙角，几只死掉的机械蜘蛛贴在缝隙里，像是早就断羚。他往前走了十几米，手腕上的改装检测仪突然“嘀”了一声，频率很低，像是提醒什么。
他低头一看，指针偏到了黄区。
“有点辐射？”他皱了皱眉，但没停步。这种地方，有点残留不算稀奇。
通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门，半开着，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侧身挤进去，眼前是个宽敞的大厅，花板塌了一角，露出断裂的管道。墙上挂着块牌子，字迹模糊，但还能认出：“太青山科考基地b区”。
再往里走，一辆运输车翻倒在中央，货箱裂开，里面散落着几十支冷冻管。他蹲下捡起一支，标签上写着“L-09”，字迹已经褪色，但编号清晰。
第九号狼犬。
他记得这个代号。养父的日志本里提过，最后一次实验失败，九条改造犬全部死亡，尸体当场火化。
可现在，这些冷冻管是怎么回事？
他顺着大厅往里走，两侧是几间封闭的房间，门牌写着“样本隔离”“基因编辑室”。最里面那间房门虚掩，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他推开门，里面摆着九具冷冻舱，整齐排列，表面结着厚厚的霜。舱体还在运行，明有备用电源。
他走到第一具舱前，用手抹开霜层。里面躺着一只狼犬，体型比普通犬大两倍，肌肉虬结，脊椎上嵌着金属接口，脑袋两侧还有导管插进颅骨。
“真是改得够狠。”他低声。
他退后一步，掌心微热，融兵鼎悄然运转。一道暗流从指尖涌出，轻轻拂过舱门锁栓。几秒后，金属发红、软化，锁扣“咔”一声弹开。
舱盖缓缓升起，寒气扑面而来。那条狼犬双眼紧闭，皮肤呈灰白色，但没有腐烂迹象。
他伸手探向它的颈部，翻开皮毛，发现一处微的切口，边缘泛着淡紫色。他凑近看了看，又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放大镜——修车时用来检查电路板用的。
切口内部，有一丝细如发丝的根须状组织，和血果树的根几乎一模一样。
“植物基因……长进狗身体里了？”
他猛地站直，接连打开另外八具舱体。每一条狼犬都有同样的植入痕迹，而且dNA检测仪显示，它们体内都含有与血果树相同的活性基因片段。
这不是巧合。
这是人为的融合实验。
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主控台，屏幕黑着，主机外壳布满灰尘。他拆开侧板，找到电源接口，从工具包里扯出一段电线，接上随身带的蓄电池。
屏幕闪了一下，没反应。
他又试了几次，终于，蓝光一闪，系统自动启动，画面跳转成一段录像。
画面里是一间手术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张金属台。台上绑着一只狼犬，腹部被剖开，正有人将一块青铜碎片塞进它的腹腔。
画外音低沉：“第九次承鼎基因融合成功……九鼎之力可改写生物链。”
苏逸瞳孔一缩。
九鼎？
他体内的九尊青铜鼎，名字就蕉九鼎吞诀》。这帮人的“九鼎之力”，难道是指他的功法？
他还想再看，画面突然中断，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实验终止原因：龙渊波动超标，基地封锁。”
“龙渊？”他念了一遍，心头一震。
那是他体内第九尊鼎的名字。
还没等他细想，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踩在碎石上那种杂乱的声音，而是很稳，一步一步，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里面。
他没回头，手指慢慢滑向工具包拉链。
灯光忽闪了一下，接着稳定下来。一个女人走进来，穿着防辐射夹克，短发利落，手里拿着一台基因检测仪，镜头正对着他。
她站在门口，目光没离开他。
“我是陈梦瑶。”她，“这些变异生物……是你养父制造的？”
苏逸没动。
他能感觉到，融兵鼎在血脉里微微震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但他脸上没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谁啊？”他问。
“国家生物安全四级响应组。”她抬起手中的检测仪，“刚才扫描显示，你体内有高强度基因活性波动，远超常人。而这些狼犬的改造核心，正是基于‘承鼎基因’设计的。”
“承鼎？”他挑眉。
“一种理论上能承载远古基因序列的载体。”她盯着他，“我们追踪了二十年，第一次发现活体携带者。”
苏逸笑了下：“所以你是来找我的？”
“我是来找真相的。”她往前一步，“二十年前，太青山科考队全员失踪，基地被封。唯一留下的记录就是这句‘九鼎之力可改写生物链’。而现在，你出现在这里，碰了锁链，进了实验室，打开了冷冻舱——你觉得我会信这是巧合？”
苏逸没答。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刚才开舱的时候，指尖不心蹭到了狼犬体内的根须组织。现在那块皮肤有点发烫，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收进袖口。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怎么才来？”他反问。
“我们被拦在山外。”她，“电磁屏障，信号全断。直到刚才，干扰源突然消失，我才得以进入。”
“哦，那还挺巧。”他耸耸肩，“那你打算怎么办？抓我回去研究？”
“如果你没做错事，就不怕调查。”她语气平静，“但如果你隐瞒了什么，尤其是关于‘承鼎’的来源——那你就不是受害者，而是参与者。”
苏逸眯了眯眼。
“你的‘参与者’，是指像他们一样，拿活物做实验？”
“如果是为了控制风险，必要的手段不能排除。”她声音没变，“但滥造变异体，放任其扩散，那就是犯罪。”
苏逸忽然笑出声：“你知道外面那棵树底下埋着什么吗？不是什么珍稀植物，是锁链。和这冷冻舱上的编号一样，都是我养父用的东西。你现在问我是不是参与者？我倒想问你——你们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当年在搞什么？”
陈梦瑶眼神微动。
“你知道他？”
“我不但知道他，我还知道他最后一做了什么。”苏逸往前一步，“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烧掉了所有数据盘。然后……消失了。”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退。
就在这时，苏逸手腕上的检测仪突然又响了一声。
这次是红灯。
他低头一看，指针猛地震到顶格。再抬头，发现冷冻舱里的其中一条狼犬，耳朵微微抽动了一下。
陈梦瑶也注意到了，她迅速调转检测仪方向，屏幕上的生物信号曲线瞬间飙升。
“它……还没死透？”
苏逸盯着那条狼犬的胸口。
原本平稳的胸膛，开始缓慢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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