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牙缝里还带着血味，手腕上的伤口没包扎，血顺着指节往下淌，在地上砸出一串暗红点子。他半跪着，肩膀塌下去又撑起来，像是骨头被人一根根拆过又随便拼回去。
那股压在身上的力道还在，可他已经不打算再跪了。
“你不动手是吧？”他喘了口气，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那我来。”
话音没落，整条右臂猛地一震，皮肤下仿佛有火在烧。窃运鼎的纹路从胸口一路蔓延到肩胛，泛起一层幽光，像是把命吊在最后一口气上硬拽回来。他左手往地上一按，掌心贴着岩石，化形鼎瞬间响应——脊椎咔咔作响，肌肉暴涨，骨骼拉长，毛发如针般刺破皮肤。
眨眼间，一头通体漆黑、龙首狰狞的巨兽横立大厅中央。
这不是猛虎，也不是鹰隼，而是真正的龙形。四爪踏地时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尾尖一扫，空气都跟着抖了三抖。
守护者站在原地，兜帽下的灰瞳微微一缩。
苏逸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前肢猛然蹬地，整个身躯如炮弹般撞了过去。百米距离转瞬即至，龙口大张，一口咬向对方脖颈。守护者抬手格挡，双臂交叉于胸前，一道黑气凝成屏障，硬生生扛住这一击。
“咚！”
撞击声像是敲在千年古钟上，余波震得四周石壁簌簌掉渣。苏逸的龙牙崩了一颗，血混着唾液滴在黑袍上，迅速被吸走，不留痕迹。但他不在乎，借着反冲力一个翻滚，龙尾横扫而出，直抽对方下半身。
守护者退了半步。
就这半步，让苏逸心头一跳。
原来你能退。
他低吼一声，再次扑上。这次不是蛮冲，而是左爪虚晃，右爪蓄力，焚元鼎的能量灌注指尖，龙爪燃起赤红火焰，狠狠抓向守护者面门。
对方终于动了真格。
双掌推出，掌心涌出一团浓稠如墨的黑雾，瞬间凝聚成一只巨大手掌，迎着龙爪对轰上去。
“轰——！”
气浪炸开，苏逸被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碎石纷飞。龙鳞裂了十几片，血从肋下渗出来，热得发烫。他甩了甩头，甩掉眼前发黑，盯着那团黑雾缓缓消散。
不对劲。
那力量……不是纯粹的真气，也不是异能，倒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抽出来拼凑成的。而且刚才碰撞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体内窃运鼎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熟人。
他眯起龙目，扫视四周。
墙上的符文亮了。
不是全亮，而是围绕着守护者站立的位置，一圈圈往外扩散，像水波一样荡漾。每亮起一道，那人身上的气息就强一分。
苏逸咧了咧嘴，露出带血的牙。
“搞了半，你是靠这些破画符活着？”
他没急着再冲，反而趴在地上，尾巴缓缓摆动，像在积蓄力气。实际上，窃运鼎正悄悄运转，将空气中残留的那丝混乱气运一点点吸进来，补进自己快见底的鼎纹里。
守护者没追击。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苏逸，另一只手按在鼎耳上。刹那间，整座大厅的符文齐齐闪动，一股更强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连龙躯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苏逸闷哼一声，膝盖往下沉了寸许。
但这会儿他顾不上疼，脑子里飞快转着：这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法则级的压制；可一旦自己打出硬碰硬的碰撞，他又得靠符文续命。明什么？
明他撑不起太久。
“行啊，”苏逸低声咕哝，“那你多念几句咒，我正好多偷点气运。”
他突然暴起！
龙身腾空而起，四肢在空中划出残影，竟以极快速度切换形态——龙爪未收，身形已开始压缩，落地瞬间变回人形，但下一秒又炸开成半龙状态，肩背生角，双臂覆鳞。
这是化形鼎的极限操控：不完全变身，只为提速。
他冲得比刚才快三倍，直逼守护者右侧死角。那里有一块符文明显黯淡，像是能量传输的断点。
守护者察觉不对，转身欲拦，但慢了半拍。
苏逸一拳轰出，焚元鼎的火流裹着窃运鼎的吸力，硬生生从那片黯淡符文中扯出一丝黑气，当场吞进体内。鼎纹一烫，伤势竟缓了一瞬。
“尝尝这个！”
他旋身再起，这次干脆不打人，专挑墙上的符文下手。龙尾横扫、拳风撕裂、爪击穿刺，每一击都精准落在节点上。虽然大部分符文坚不可摧，但总有几处因年代久远出现裂痕，被他硬生生撬开一角，放出些许气运乱流。
这些乱流一出，立刻被窃运鼎吸走。
他越打越顺，甚至开始笑出声：“你守的是鼎，还是这些破墙？要不咱俩换换，我帮你看着符文，你去外面遛个弯？”
守护者终于变了脸色。
他双手猛然按地，整座大厅的符文尽数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法，光芒由灰转黑，如同活物般蠕动。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几乎逼近某种临界点。
苏逸被逼得连连后退，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呼吸困难。但他死死盯着那些符文的流向，发现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特定顺序向中心汇聚，最终注入守护者体内。
就像……喂食。
“原来如此。”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亮得吓人，“你不是在守护鼎，你是在吃它喂的东西活着。”
这话出口的瞬间，守护者动作一顿。
苏逸抓住机会，猛然催动化形鼎，再次化为巨龙，张口喷出一道炽热龙息。火焰撞上黑气屏障，炸出一片火雨。他趁机跃起，龙爪狠狠拍向鼎身侧面——不是抢夺，而是试探。
果然，鼎没动，可周围的符文却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干扰。
“哈！”他落地翻滚，单膝跪地，喘得像跑了十公里，“你怕它出事？那就别怪我……专挑软处捏。”
他完，突然调转方向，不再攻击守护者，而是扑向大厅角落一处断裂的符文带。那里原本连接着主阵，但因岩层塌陷断开了半截。
他五指成爪，融兵鼎之力灌入手臂，硬生生抠进石缝，将残存的符文一条条撕扯下来。每扯断一根，守护者的动作就迟滞一分，气息也弱一成。
“你……”守护者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中带着怒意，“敢毁契纹？”
“契约？”苏逸冷笑，甩开手中碎石，“谁跟你签的？我又没应聘看门狗。”
他猛地抬头，龙瞳死死盯住对方：“你承鼎要命契换封，可你呢？你算哪门子规矩？不过是个靠别人喂饭才能站稳的老东西罢了。”
守护者沉默一瞬，忽然抬手。
整片花板的符文同时亮起，无数光点如星河倾泻，尽数汇入他体内。他的黑袍鼓起，身体膨胀一圈，双瞳燃烧起灰白色的火焰。
苏逸知道，真正的狠招来了。
他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踩着满地碎石，站得笔直。
“想靠老规矩压我？”他低声，手指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那就看看……谁的命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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