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刺破云层，却没给岩山带来暖意——赤岩联军的营地外，数十道人影正拖拽着一个庞然大物往前挪，雪地里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那是根需要五人合抱的巨木，前端被削得尖利，裹着层发黑的兽皮，赫然是一具攻城槌！
“他们想撞开大门！”磐攥着铜矛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岩山的正门虽用巨木加固、包了铜皮，可在这种蛮力撞击下，撑不了多久。他登上围墙，望着敌阵中裂石那张狰狞的脸，清楚对方学乖了——不再让士兵乱冲，而是集中力量打缺口，还想用攻城槌吸引火力，让两侧攀爬的人有机可乘。
林岩站在指挥台上，目光死死盯着那具攻城槌，大脑飞速转动。冷兵器时代对付攻城槌，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他猛地转身，对跑过来的星大喊：“把所有油脂、松脂、干苔藓都找来！越快越好！”
星立刻明白，转身冲向后勤窖——部落储存的照明油脂、兽油，还有夏收集的干燥松脂，被迅速装进陶罐，每个陶罐里还塞了引火的干苔藓。战士们则扛着滚木礌石，堆在正门上方的墙段，滚木上还钉着削尖的木刺，泛着冷光。
敌阵的号角声响起，攻城开始了。数百名赤岩战士举着木盾，簇拥着攻城槌，喊着整齐的号子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得积雪飞溅；两侧的血爪战士扛着木梯，像影子般散开，准备趁乱攀爬。
“弩手队！瞄准推攻城槌的人！自由射击！”狩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十支弩箭同时飞出，“咻咻”声里，三名推槌的赤岩战士应声倒地，箭尾还在他们胸口颤抖。可后面的人立刻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攻城槌依旧缓慢却坚定地逼近。
“还有五十步！”了望的战士大喊。
林岩深吸一口气，挥手下令：“准备火罐！听我口令！”
墙头上的战士们抱起燃烧的陶罐，罐口的火焰舔着手指，却没人松手。当攻城槌进入三十步范围，林岩猛地挥手：“放！”
数十个火罐划出橘红色的弧线，砸向敌群。陶罐碎裂的瞬间，粘稠的油脂带着火焰四处飞溅，有的粘在赤岩战士的兽皮上，瞬间燃起大火；有的砸在攻城槌的兽皮上，干燥的木头很快被引燃，黑烟滚滚。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推槌的阵型乱了。可裂石提着石斧走到阵前，一斧劈死个后湍士兵，血溅在雪地上，像朵妖异的花：“谁敢退！死！”
督战队的石斧逼着士兵们冒着火雨继续前进，攻城槌的前端已经烧得噼啪作响，却还在往前挪。“滚木！放！”磐怒吼着，率先推下一根滚木。沉重的滚木带着尖刺，顺着斜坡轰然滚落，砸倒一片士兵，骨头断裂的脆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攻城槌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前赌木头开始碳化，推槌的士兵越来越少，却还在咬牙坚持——他们离正门，只剩十步。
正门的激战吸引了大部分守军，可两侧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西侧围墙突然传来惨叫，几名血爪战士踩着同伴的尸体翻上墙头，骨刀挥舞间，两名岩山战士倒在血泊里，缺口瞬间被撕开，更多血爪像潮水般往上涌。
“支援西侧！”林岩大喊，可正门的压力也不，能抽掉的人手寥寥无几。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抓起地上的铜矛，是星！她的肩膀上还挎着药囊，却把药囊往地上一扔，对身边的后勤妇女喊道：“姐妹们！战士们快撑不住了！我们上！”
星率先冲向缺口，一名血爪战士刚翻上墙垛，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星用尽全力一矛刺中脖颈。铜矛穿透喉咙，血喷了星一脸，她却没眨眼，拔出矛又刺向另一个敌人。后勤的妇女们被她带动，有的拿起石斧，有的举起木棍，甚至有人抱着石头砸向敌人，连几个年长的老人都搬起石块，堵在缺口处。
“别让他们过来！这是我们的家！”一个年轻妇女的手臂被骨刀划伤，却死死抱住个血爪战士的腿，让他没法动弹，直到同伴的铜矛刺穿那血爪的胸口。
缺口处的战斗成了血肉磨坊，岩山这边伤亡惨重，可没人后退——他们退一步，身后的地窖里就是孩子和老人。终于，在付出十几人伤亡的代价后，最后一个血爪战士被砸下围墙，缺口重新堵住。
正门处，燃烧的攻城槌终于“咔嚓”一声断裂，前赌木头烧得只剩黑炭。推槌的士兵见攻城槌废了，又被火和滚木打得死伤惨重，终于崩溃了，转身就跑，督战队的石斧也拦不住。
夕阳再次染红际，赤岩联军的第二次猛攻，又败了。围墙下的尸体堆得更高，有的还在燃烧，焦糊味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岩山的损失也触目惊心——战士减员超过三成，几乎人人带伤；后勤人员也死了七个，星的肩膀被骨刀划晾深可见骨的口子，简单包扎后，还在给伤员换药，脸色苍白得像纸。
绝望像寒气一样钻进每个人心里。铜矛卷了刃，弩弦断了好几根，战士们的眼睛布满血丝，连握武器的手都在抖。没人知道，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西北方的了望塔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狼烟！是狼烟！三股青烟！巨木的人来了！”
了望战士连滚带爬冲下来，脸上又是泪又是笑，指着西北方向：“按约定的信号！三股青烟！他们离我们不到一路程了！”
这个消息像道惊雷，炸醒了疲惫的部落。战士们愣了愣，突然爆发出欢呼，连伤员都挣扎着坐起来，眼里重新燃起光。星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却笑着继续给伤员包扎。
林岩扶着围墙，望着西北方那道淡淡的青烟，握紧了拳头。他转身对磐和狩：“让战士们轮换休息，把所有干粮都分下去，热汤煮起来。告诉所有人，再撑一，巨木的援军就到了！明……是决定我们能不能活下去的一！”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血染的围墙上，却没盖住那股子韧劲。岩山部落像艘在风浪里快沉的船，终于看到了远方的灯塔，可黎明前最黑的夜，还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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