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毫无阴霾的狂喜。
船队靠岸，那庞大的体型和吃水线都明显下降的船身，无声地诉着这次远航的丰硕成果。
“回来了！真的满仓回来了！”
王老栓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万响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红色的碎屑如同雪花般纷飞。
陈秀莲一边抹着眼角，一边笑着对身边的人：“这下可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这话里，带着对这次丰收的喜悦，也隐含着对上次那不明不白提前返航的彻底释怀。
上次沈鲸川提前回来，又匆匆消失，沈家院那几的低气压，村里明眼人都能感觉到。
陈秀莲强颜欢笑，沈海生沉默抽烟，许昭魂不守舍……
大家都猜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沈鲸川不，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把担心埋在心底。
现在，看着这满载而归的船队，看着站在船头、虽然略显疲惫却眼神明亮、气势更盛的沈鲸川，所有人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彻底落霖。
沈鲸川跳下船，立刻被热情的村民围住了。
“鲸川！这次可真是给咱月影湾长脸了！”
“乖乖，这得捕了多少鱼啊！”
“听是什么智利竹荚鱼？老贵了！”
陈秀莲和沈海生也挤在人群前，看着儿子，眼睛都有些湿润。
陈秀莲上前，像时候那样拍了拍儿子胳膊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这一次，她的“回来了”里面，包含了太多安心的意味。
沈鲸川看着父母，看着周围每一张真诚而兴奋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简单地向大家挥挥手，朗声道：
“各位叔伯婶娘，这次运气不错，没白跑！具体的，等卸了货，咱们合作社开会再！先让船上的兄弟们歇口气！”
周伟已经开始指挥卸货，一箱箱冷冻好的、品质极佳的智利竹荚鱼和其他附带渔获被源源不断地从冷藏舱转运出来，在码头上堆成了山，引来阵阵惊叹。
张涛和李锐也跟在沈鲸川身后下了船，看着这如同节日般的欢迎场面，听着村民们的议论，两人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看到没，咱川哥，就是牛！”张涛得意地撞了一下李锐的肩膀。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室友！”李锐也嘿嘿直笑。
-
沈鲸川站在五楼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码头上正在做休整的船队，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陈明和周伟的线路。
“明哥，周哥，这趟大家辛苦了。接下来休整十。”
电话那头陈明的声音传来：“好嘞川哥，是该好好歇歇了。”
沈鲸川顿了顿，补充道：
“加上清明节，一共放十五吧。让兄弟们，尤其是新来的那些退役的兄弟，都回老家好好过个清明，祭祭祖。估计他们很多人很久没正经在家过清明了。”
周伟沉稳的声音响起：“老板考虑得周到，我替兄弟们谢谢你了。十五，足够跑远路的了。”
晚上饭桌上，沈海生抿了一口米酒，对沈鲸川：
“你爷和你奶坟头那边，我跟你妈前两去看过了，周边的杂草杂树都清理了，路也稍微平整了一下。”
陈秀莲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商量：
“是啊，我看那墓碑也有些年头了，边角有点风化。我在想，趁着清明，要不要请人好好修缮一下？重新描描字，周围再用青砖给规整规整？也显得咱们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沈鲸川夹了一筷子青菜，点点头：
“应该的。爸，妈，你们看着办就行，需要多少钱跟我。是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沈海生“嗯”了一声，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
回房间后，沈鲸川靠在床头，拨通了她的视频电话。
屏幕很快亮起，许昭那边似乎是宿舍，她正抱着书本。
“在复习？”沈鲸川问。
“嗯，有一门要考试。”许昭把书本放下，凑近屏幕，“你呢？村里这两很热闹吧？”
“还行，刚宣布放了十五假。”沈鲸川道。
“清明也包含在里面，让大家都有空回老家祭祖。”
“十五？这么久？不过也是，你们刚跑完远洋，是该多休息下。”许昭表示理解。
沈鲸川看着屏幕里的她，语气自然地转入正题：
“嗯。我这边清明前几就会去上坟的。你们家清明一般怎么安排？你要回去吗？”
“要回的。我爸妈昨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放假呢。”许昭答道。
沈鲸川沉吟了一下，语气变得稍微有些谨慎，带着试探：
“那等我家这边弄完了，我提前去学校接你，然后陪你一起回去？顺便，也给你家的长辈上个香。当然，要是你觉得不方便，或者叔叔阿姨那边……”
他没把话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这在恋爱关系中，算是更进一步的表现，意味着他希望更多地参与对方的家庭传统。
许昭在屏幕那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睛却亮了起来。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笑着点零头：
“好啊。我爸妈肯定没意见。他们巴不得你多去呢。你到时候提前告诉我时间，我跟他们一声。”
听到许昭爽快的回答和她父母的态度，沈鲸川心里一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行，那定了。等我这边忙完就去接你。”
“好，等你。”许昭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
挂羚话，沈鲸川看着窗外月影湾宁静的夜色，心里也踏实下来。
许昭挂了视频后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她爸。
电话接通时，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模糊的讨论声。
“喂，昭昭？”许国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利落，显然还在工作状态。
“爸，您还在忙吗？我有点事想跟您。”许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嗯，你，有个短会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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