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碑黑黢黢地立在乱石堆里,跟周围灰不拉几的石头一比,扎眼得厉害。它表面那些弯弯绕绕的符文,像是活的一样,盯着看久了,脑子都有点发晕。底下那几个还没干透的暗红手印子,更是透着一股邪性,看得人心里直冒寒气。
我怀里那本破书震得更厉害了,嗡文,跟个快要启动的破发动机似的,封面上那层水波似的微光也一闪一闪,明显是跟这石碑“看对眼”了。我右手掌心那簇火苗也不消停,窜动得厉害,一股股灼热感往胳膊上顶,又烫又麻,像是在催我干点啥。
叶瓷抱着囡囡,躲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脸白得跟纸一样,眼神里全是害怕。“这…这石头不对劲,萧烬,咱们…咱们还是走吧?”她声音抖得厉害。
走?我倒是想走。可这书和这火苗的反应明摆着告诉我,这石碑肯定跟黑纹教那点破事,甚至跟怎么解决这“掌纹劫”有关系。来都来了,屁都不放一个就撤?那不是白瞎了刚才拼死拼活跑过来?
“再看看,”我咬着牙,忍着右臂的酸痛和脑袋的嗡嗡响,又往前凑近了两步,离那石碑也就三四尺远,“这玩意儿肯定有点名堂。”
凑近了看,更觉得这石碑邪门。那些符文刻得极深,边缘光滑,不像是普通凿子能弄出来的。石质也奇怪,摸上去冰凉刺骨,但又不是普通的石头那种凉,更像是我之前被那黑皮书侵蚀时感受到的那种阴寒。石碑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滞了,带着一股子沉重的压力。
我尝试着,把右手那躁动的火苗的能量,分出一丝丝,心翼翼地往石碑上探。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读”出点啥。
那丝灼热能量刚碰到石碑表面——
“嗡!!!”
一声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的闷响猛地炸开!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震在灵魂上!整个石碑表面的那些诡异符文,像是被浇了汽油点了火,唰一下全亮了起来,爆发出刺眼的暗红色光芒!光芒扭动着,组成一个更加复杂、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的巨大邪异图案,悬浮在石碑上方!
几乎同时,我怀里那本黑皮书“嘭”地一下自己弹开了!书页哗啦啦疯狂翻动,一股比之前在地穴里还要浓郁、还要狂暴的黑色雾气,混合着暗红色的光点,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这雾气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像有生命一样,分成好几股,一股猛地撞向那发光的石碑,另外几股则如同毒蛇般,朝着我和叶瓷扑来!
“操!”我骂了一句,想都没想,右手掌心那簇火苗被我全力催动,瞬间暴涨,化作一个脸盆大的灰红色火团,挡在我和叶瓷面前!
“嗤嗤嗤——!”
黑雾撞在火团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白烟直冒。火团的光芒剧烈闪烁,明显黯淡了一截,我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大锤在我胸口狠狠砸了一下,喉头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这雾气比地穴那时候猛多了!
而那股撞向石碑的黑雾,则像是找到了归宿,迅速融入石碑爆发的暗红光芒之郑顿时,那悬浮的邪异图案光芒大盛,投射出一道扭曲的光柱,直冲上方被浓密树冠遮蔽的空!光柱之中,隐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不断变化的景象——破碎的山河、扭曲的人影、还有那扇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巨大劫门虚影!
这他妈是个传送门?还是个信号发射器?!
没等我细想,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嗖!嗖!嗖!”
几道破空声从我们来的方向急速逼近!紧接着,五六道穿着破烂黑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林子里窜了出来,落在我们周围,瞬间形成了包围圈!
为首的,正是那个半边脸扭曲、滴着黑色粘液的老仆变异体!它那只还算正常的眼睛,死死盯着发光石碑和我面前抵挡黑雾的火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充满贪婪和暴戾的嘶吼。它身后那几个黑袍人,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眼神疯狂,身上邪气翻涌,手里还拿着些奇形怪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制法器。
“果然…引过来了…”我心里一沉。刚才石碑和黑皮书的动静太大了,跟在这附近点了烽火台没啥区别!
“把…圣典…和…钥匙…交出来!”那变异老仆伸出那只布满邪异纹路的手,指向我怀里的黑皮书,又指向叶瓷怀里的囡囡,声音嘶哑扭曲,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钥匙?圣典?黑皮书是圣典?囡囡是钥匙?!我瞬间明白了黑纹教在找什么!他们要找的就是这本书和身负神农纹的囡囡!结合这石碑的异状,他们恐怕是想在这里进行某种仪式!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右手维持着火团抵挡残余的黑雾,左手已经摸向了腰间——虽然没啥像样的家伙了,但总不能束手就擒。
叶瓷也明白了过来,她把囡囡死死护在身后,虽然脸色惨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另一只空着的手也微微抬起,指尖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属于叶家掌纹术的莹白光芒在流转。她知道,现在没退路了。
“杀…了…他们…夺取…圣典和钥匙!”变异老仆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率先朝着我扑了过来!它那只邪异的手掌黑气缭绕,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腐蚀一切的气息!
它身后那几个黑袍教徒也同时动了,挥舞着骨制法器,嘴里念诵着晦涩的咒文,一道道黑色的能量箭、扭曲的邪气触手,朝着我和叶瓷笼罩过来!
“挡住!”我对叶瓷吼了一声,同时将右手那已经缩水一圈的火团猛地向前推出,迎向变异老仆!
“轰!”
火团与老仆的邪异手掌狠狠撞在一起!灼热与阴寒两股力量激烈对冲,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吹得周围落叶纷飞,碎石滚动!我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右臂彻底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那变异老仆也不好受,它手掌上的暗红纹路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冒起黑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攻势也为之一滞。
但其他的攻击已经到了!叶瓷娇叱一声,那点微弱的莹白光芒在她身前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幕,勉强挡住了两道黑色能量箭,光幕剧烈晃动,她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极为吃力。另外几道邪气触手则绕过她,直取她身后的囡囡!
“滚开!”我目眦欲裂,也顾不上右臂了,左手握拳,将体内那点可怜的新生能量不管不关灌注进去,朝着那几道触手砸去!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嘭!嘭!嘭!”
几声闷响,那几道邪气触手被我强行打散,但我的左手也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骨头裂了一样,整条胳膊瞬间耷拉下来。
完了!我心头一凉。实力差距太大了!我和叶瓷现在都是强弩之末,对面虽然人不多,但个个状态比我们好,还有个难缠的变异体头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那一直悬浮在石碑上方、投射光柱的邪异图案,突然剧烈地扭曲、闪烁起来!光柱也变得极其不稳定,里面那些破碎的景象疯狂晃动!似乎是因为我们这边的战斗,能量对冲干扰了它的稳定!
紧接着,那本还在哗啦啦翻动、涌出黑雾的黑皮书,封面猛地合上!所有异象瞬间停止!石碑上的光芒也如同断电般骤然熄灭,恢复了那副黑黢黢的死物样子,只有空气里残留的邪气波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牵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就在这短暂的停滞瞬间——
“咻!咻咻!”
几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从我们侧后方的密林中袭来!
速度极快!目标明确——直指那几个黑袍教徒的后心!
“噗嗤!”“啊!”
利刃入肉的声音和短促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两名黑袍教徒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闪着寒光的箭头,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有埋伏?!”变异老仆反应极快,猛地转身,独眼中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光芒。
密林阴影中,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窜出!他们穿着便于山林行动的深色作战服,动作干净利落,手中拿着造型奇特、带着消音装置的弓弩和短刃,身上散发着一种训练有素、带着淡淡煞气的能量波动。
不是黑纹教的人!
为首一人,是个身形高挑、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子,她脸上涂着几道油彩,看不清具体容貌,但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瞬间扫过全场,目光在我和叶瓷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最后锁定在变异老仆身上。
“清理目标!”她冷声下令,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是赵萌派来的人?!援军到了?!
我心中狂喜,但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靠着背后一块石头滑坐下去,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叶瓷也松了口气,抱着囡囡瘫坐在地,后怕地颤抖着。
那变异老仆看着突然出现的、战力不明的敌人,又看了看我们和已经失效的石碑,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竟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猛地一挥手,带着剩余两个没受赡黑袍教徒,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钻进了密林深处,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那些突然出现的援兵也没有追击,只是警惕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那个为首的女子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我怀里那本已经恢复平静的黑皮书上,又看了看我狼狈的样子和还在流血的左手。
“萧烬?”她开口确认,声音没什么情绪。
我费力地点点头。
“能走吗?”她问得很直接,“这里不安全,黑纹教的增援可能很快会到。”
我看着她和她的手下,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叶瓷和昏迷的囡囡,心里明白,暂时的安全,或许来了。但这安全背后,是更深的漩危黑纹教、石碑、黑皮书、囡囡作为“钥匙”… … 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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