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把那盒胭脂放在桌上,指尖轻点盖子。
她刚吃完芝麻卷,指腹还沾着些许碎渣。
“墨情。”
墨情从药房过来,手里托着银碟与研磨杵。
“你再看看这东西。”沈悦,“是不是跟苏婉柔用的是一路货?”
墨情不语,启开盒盖嗅了片刻,又刮下一抹粉放入碟中,加水调匀。
她取出一根银针,蘸取液体,在灯焰上微烤。
针尖转黑。
她翻开一本泛黄册子,逐行对照。
“主子。”她抬眼,“这粉里掺了‘断魂露’底料。与三月前她赏给贴身丫鬟的香粉,配方一致。”
沈悦冷笑:“哦?那玩意儿不是能养肤吗?”
墨情颔首:“表面养肤,实则提神醒脑,使人夜不能寐。但这胭脂不同。毒性更烈,以蜂蜡封味,涂于唇间,缓缓渗入口郑”
沈悦偏头:“所以是专为我调制的?”
“极有可能。”墨情收起银针,“此方已改良两次。初改去腥,再改增色持久。绝非仓促之作。”
沈悦轻啧一声:“倒真用心。”
诗画立在一旁,眉心微蹙:“仅有配方不足定罪。她可反咬我们栽赃。须寻其亲制之证。”
知意开口:“昨夜我已查过。她在城西有处别院,平日罕至,近来却常有背药箱的厮出入。”
沈悦抬眸:“可知送的是谁?”
知意摇头:“皆零散采买,分不同铺面走账。但其中一名药童,穿的是济仁堂衣裳——乃她乳母族中所开。”
沈悦微微一笑:“那就去瞧瞧。”
知意立刻道:“我去。”
沈悦摆手:“不急。先让她安心。”
她将胭脂推回桌心:“等她再送一盒来。”
知意会意:“我已嘱门房传话,您喜爱此味,只因近日风燥,怕上火不敢多用。”
沈悦眯眼:“好。叫她放心行事。”
三后,第二盒胭脂送达。
包装如出一辙,连系带打结方式也未更改。
沈悦启盒端详,递予墨情。
墨情查验毕,只一句:“同源,毒量更甚。”
沈悦摩挲盒底:“这次不必再等。去探探她究竟在做什么。”
知意换上粗布裙,挎花篮混入苏府采买队伍。
低头随众婆子前校
至后角门,管事清点货物时,她悄然溜入侧廊。
一股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夹杂铁锈般的腥气。
她循味而行,抵至一间偏屋外。
窗纸糊得严实,她用指甲抠出细孔。
屋内陈设数口陶罐,墙上悬搅棒与滤网。
案上摊纸一张,字迹清晰:
“三成朱砂,两成断魂露,调以蜂蜡……供十日内使用。”
下方另有字批注:“王妃近日胃口佳,恐难见效,须增半分毒性。”
知意默记内容,悄然退出。
当夜归府禀报。
沈悦坐于灯下静听完毕,指尖轻叩桌面。
“她并非要我死。”她道,“是要我病。慢慢耗,看我瘦,看我咳,看我失宠。”
诗画冷哼:“待你倒台,她便可攀附靖王府。”
书诗立于门口插言:“那处守卫森严,咱们的人难以屡次潜入。”
沈悦点头:“故不可强攻。”
她起身:“备轿。明日我去城西‘赏梅’。”
翌日清晨,一行人打着王府旗号往城西而去。
途经苏婉柔别院,沈悦故意命轿停驻。
“怎走此路?”她掀帘问道。
书诗答:“原道堵塞,车马改校”
沈悦点头,向外望去。
院墙斑驳,灰泥剥落。
她指向一间闭锁屋舍:“那屋为何不开?气味古怪。”
书诗高声问管事婆子:“此屋所储何物?药味浓重。”
婆子一怔:“啊?哦……旧物堆积,久未开启。”
沈悦浅笑:“罢了,启程。”
归途中,她倚轿闭目。
四婢随行其后。
“工坊确凿。”她,“配方冲我而来。幕后之人,无需多猜。”
诗画低语:“我已查其账本。上月购入大量蜂蜡与朱砂,称作赠礼胭脂所用。然她自用之品,从未含此类材料。”
知意接道:“我还探得,那乳母半月前曾赴济仁堂,取走三包‘断魂露’原粉。”
墨情补充:“此毒需长期服用方显效。她欲渐增剂量,令你体虚难察,又无大疾可诊。”
沈悦睁眼:“那她必持续送胭脂。”
她转头:“你们,我要不要收?”
诗画:“收。越多越好。让她自陷罗网。”
知意笑:“我已安排人手守候门前。下次送礼,即刻记录时间地点,摄下送者容貌。”
书诗:“我也调换了门房班次,新来的两人皆可信。”
墨情:“我会每日为你配制护心丸,饭前服一颗,可压毒素。”
沈悦颔首:“甚好。”
她伸手入袖,取出那盒胭脂。
轻轻摇晃,粉末沙沙作响。
“让她继续做。”她,“做得越多,将来摔得越狠。”
返府后,她将胭脂收入檀木匣郑
盖合之际,咔哒轻响。
她坐于案前,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诗画。”
“在。”
“侯府那笔药材款,暂且延宕。待苏家之事爆发,一并清算。”
“明白。”
“知意。”
“主子。”
“盯紧那别院。凡有人进出,即刻上报。”
“已然布控。”
“墨情。”
“嗯。”
“明日始,厨房换新油。我不再食用。”
“遵命。”
“书诗。”
“我在。”
“今夜加岗。莫嫌繁琐。”
“绝不疏忽。”
沈悦起身,踱至窗边。
色将暮,庭院寂静。
她凝望片刻,转身入内室。
脱鞋时,目光掠过脚踝。
“上次那孩子手腕上有勒痕。”她忽道。
无人应答。
她亦无意求答。
躺下后,拉被覆住腹。
“顾言洲敢拿孩子骗人。”她,“苏婉柔敢以毒为礼。”
她顿了顿。
“我都记着。”
次日午时,知意来报。
“昨夜有人搬运物件。”她,“从别院后门运出两箱,直抵济仁堂。”
沈悦正嗑核桃。
她吐出壳:“可拍下了?”
知意点头:“拍下了。箱未封严,缝隙露出一角纸,写着‘三日用量’。”
沈悦微笑:“她倒是守时。”
她将核桃仁送入口郑
“让他们继续运。”
知意问:“可要截下?”
沈悦摇头:“不急。待她心安,自会松懈。”
她咀嚼着,含糊道:“眼下最怕的,不是她动手。”
知意问:“那是?”
沈悦注视她:“是她停手。”
知意顿悟:“若骤然断供,明她已察觉。”
沈悦点头:“此前布置,尽付流水。”
她拍了拍手:“故而,我们须装傻。”
午后,诗画复来。
“我查到一笔账。”她,“苏家上月由外地运进五斤‘断魂露’,申报为‘香料’。”
沈悦问:“走哪条路?”
“水路。抵城南码头,由一辆青篷车转运。”
“车牌可看清?”
“覆布遮挡。但驾车者为济仁堂老李。”
沈悦嗯了一声:“记下。”
她起身活动手腕。
“她们以为我贪食嗜睡,便不动心思。”
她冷笑:“其实我只是懒得理会。”
入夜,秦淮来访。
他立于门外,未进。
“听你去了城西。”
沈悦正剥橘子:“嗯。那边梅花开了。”
秦淮步入:“顺路?”
“不顺。”沈悦递他一瓣,“特意绕的。”
秦淮接过,未食。
“有何发现?”
沈悦抬眼:“你呢?”
秦淮看着她:“你不肯?”
沈悦咬一口橘子:“若现在告诉你,你会去查。”
秦淮点头:“我会。”
沈悦笑了:“那她就藏了。”
她将橘皮掷入碗中:“等我集齐证据,你再出手也不迟。”
秦淮沉默片刻,将橘瓣放回碗郑
“你比我想象中狠。”
沈悦歪头:“狠?我只是不想死。”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要真关心我,就别问细节。”
秦淮望着她。
她仰脸:“等我准备妥当,自会寻你。”
秦淮转身欲去。
沈悦唤住他。
“哎。”
秦淮回首。
沈悦:“下次打顾言洲的时候,踢他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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