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的大门尚有一段距离，唐云懒得走，想学东莞仔跨个栏，差点没撅那。
进了马场，唐云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现在马场里没马了吧。”
“没了，都叫老爷送到军中了，马驹崽得是入秋时才能送来，都闲得慌，就伺候些柴猪和鸡鸭。”
九娘完后，还冲着陈蛮虎挤眉弄眼一番，后者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行，先看猪舍吧。”
“成，成。”
见到唐云如同大家传的那般“平易近人”，九娘也不如刚刚那般拘谨了，三言两语了一下如今马场的情况。
百十头猪，鸡鸭鹅加起来三百来只，除了柴猪外，其他的都是散养，在山上养。
不少棚舍打开了房门，庄户们三五成群跑来问安，唐云笑的脸都麻了。
陈蛮虎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连骂带踹让这群庄户滚远点。
来到猪舍外，九娘咧着嘴巴笑道：“出入伴着少爷，虎子现在可威风着呢。”
陈蛮虎错开目光，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九娘瞪了一眼陈蛮虎：“怎地，现在威风了，谱子大了，也不出城看看老娘。”
一听这话，唐云的八卦之火浓浓燃起：“你俩很熟吗？”
“熟，咋不熟。”九娘呲着大牙：“就是一层窗户纸，哪一日俺给虎子睡了，就成亲。”
陈蛮虎没好气的道：“少在少爷面前胡袄，谁会看上你。”
“那不是早晚的事。”
罢，九娘见缝插针：“少爷，虎子最是听您和老爷的话了，要不您发句话，让俺俩凑合凑合过日子算了。”
唐云哭笑不得，没等开口，陈蛮虎骂道：“谁他娘的娶你。”
“咋的，还嫌弃上老娘了。”九娘也不乐意了：“要不是老娘带着个娃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就你这熊样的，老娘就是缝起来也不会便宜你。”
唐云：“…”
陈蛮虎冷笑道：“先不你这模样也没好到哪去，就娶了你，得添进去多少钱财。”
“你娶了老娘，那俺的不就是你的了吗，咱把日子过好就成。”
唐云下意识点零头：“那倒是。”
“少爷，她是欠了十几贯，娶了她，还得帮她还钱。”
唐云服了，感情是外债啊，他还以为是存款呢。
陈蛮虎越越来气：“这也就罢了，娶了她，还得改姓。”
九娘梗着脖子叫道：“那不是怕娃娃还，总问爹爹是谁吗。”
陈蛮虎：“他娘的听娃娃改爹姓的，还头一次听爹跟着娃娃改姓的。”
九娘冷笑道：“你急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吃亏。”
唐云：“什么意思？”
陈蛮虎：“我爹也得改！”
唐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眼看俩人都要吵起来了，唐云连忙道：“那个什么，这是猪舍是吧，我们进去就行，太热了，九娘你帮我们弄点水来。”
“成，成，这就去，少爷您等会。”
九娘完后，甩开两条树桩子似的大粗腿就跑走了。
唐云干笑道：“性情挺豪爽的，人也看着不错，不过阿虎你生的一表人才，真要是娶了她，的确挺亏的。”
陈蛮虎苦笑一声：“少爷您误会了，她并非是看上的了，而是见了爷们都要人家娶她。”
“这么浪吗，看不出来啊。”
“不是浪，而是…而是…”
陈蛮虎微微叹了口气：“夫君战死了，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家里没个爷们顶着，走到哪里都叫人欺负，欺负她这当娘的，也欺负娃娃。”
唐云仰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空，久久无言。
这么好的气，为什么总是碰到令人糟心的事，还是，这世道一直都是如此糟心？
想要控制面部表情流露出标志性的嬉皮笑脸，唐云却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就如同没办法以一个勋贵之子的身份，去站在百姓的角度骂上几声这该死的世道。
唐云心里堵得慌，低下头一脚将猪舍的大门踹开。
结果这大门一开，唐云傻眼了。
“咱家还…还养狗呢？”
陈蛮虎一头雾水：“没啊，这里面都是猪啊，柴猪。”
唐云张大了嘴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称猪为“柴猪”而非猪了。
不怪唐云认错，猪舍里的猪，那一个个瘦的和狼狗似的。
猪圈里的猪，和唐云认知中的“猪”，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体型比后世的猪矮了很多，身体结构倒是很紧凑，四肢都是短粗短粗的，嘴筒很长，和野猪有点相似。
让唐云瞠目结舌的并不是这些“柴猪”身上没有膘，而是不但没有膘，好多猪身上影肌肉”。
“我尼玛…猪还练块吗？”
猪舍内很阴暗潮湿，阳光冷不丁照耀了进来，这些肌肉猪顿时和打了鸡血似的，来回拱着木门，一个比一个暴躁，哼唧哼唧的叫着。
唐云吓了一跳，赶紧后徒了门外：“这些都是野猪吧，正常家猪哪有这么大攻击性，长的还…”
到一半，唐云神情微动：“没阉割过？！”
陈蛮虎不解：“阉了要如何产猪崽子？”
“可以留下种猪的。”唐云挠着额头：“所有的猪都长这个德行吗？”
陈蛮虎更懵了，全下的柴猪不都长这样吗。
唐云蹲下身，眯着眼睛望去，和个地铁痴汉似的。
果不其然，的确是没阉割过，没有任何一头柴猪阉割过。
“怪不得不出膘呢。”
唐云想起昨日和宫万钧这事时对方异样的神情，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种柴猪身上根本没多少膘，吃着不香，出肉量还少，难怪这么不值钱，买回家也是炖骨头汤喝。
正好九娘拿着海碗和茶壶过来了，唐云回头道：“母猪也有问题，按理来母猪不应该这么瘦，先阉公猪吧，挑选十头种猪，就是长的最壮一看就很能干的，其他的公猪全部阉了。”
九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柴猪统统阉了，这，这也太畜生…”
陈蛮虎声道：“少爷最近在读书。”
九娘恍然大悟。
唐云自顾自的道：“还有，去找兽医…找郎中也行，抓点药，就是那种蚯蚓吃了能当铁钉用的药，拌在十头种猪的食槽里，吃完后将十头公猪和所有母猪关一起。”
九娘侧目的看了一眼唐云，少爷要是科考当官，高低做个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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